“不行啊,刘姑娘,这个可不能全听你的,本将军得仔细想想!”惠平的守将朱彪出自京城巡防营,出了名的凶残,此时一听刘诗雅要让所有的人都出击,他立刻反对。
“你懂什么,我告诉你徐州不能失守,万万不能!”刘诗雅疯狂地叫着,她尖利的声音很快盖过了朱彪的话。
谁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那么激动,明明徐州的战略地位其实并不比惠平好。
当副将把疑惑说出来之后,刘诗雅更生气了,双眼血红面容狰狞地怒斥:“你们懂什么?徐州……徐州是我们黑火药的制作之地,你们要是保不住那里,我们的原材料又被他们东越封锁,那你们想要武器就再也没有办法大批量制造。”
事关重大,一向很会维护自己形象的刘诗雅此刻也无法再维持住。
她刚刚算了一笔账,现在手头存下的火药原材料已经远远不够了。
徐州那边的全是之前她准备插手东越和大梁大战时就早早备下的,从那时候起她就打算要利用火药的威力,因而在东越做生意之时就存下了一大堆原材料,这也是为什么大梁能够不声不响就制造出了大量的杀伤性武器的原因。
可开头开得再好,却被雷乐一把炸掉了,再之后,她试图再从东越这边的秘密渠道弄原材料却发现已经晚了,她的供货线路被人封锁了,就算是以前她在东越关系最好的供货商都不愿意给她供应,开始还以为他们是突然起了爱国之心,可经过一番调查之后,她才知道原本那个想要借机拦住她的人居然是曲清歌。
那个贱女人!
她不甘心就这样失败,利用了以前在东越所有的线路,并且把以前搜集到的有关那些原材料供货商的各种把柄都拿出来当筹码了,才勉强换来一批货源。
据说那已经是供货商手上最后一批货了,毕竟曲清歌并不是温和之人,她私笃信对待朋友要像春风般和煦,对付敌人就要像寒疼一样冷酷,绝对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所以她让漕帮连着那些供货商手上的货源也一齐断掉了,这回刘诗雅便是想破脑袋也别想拿到一星半点。
当然先前那些东西之所以能够被顺利送到刘诗雅手上,那也不是是她想要送给她的,用了那些之后,好处以后刘诗雅很快就会尝到!
刘诗雅暂时还没有尝到那批火药的好处,可是当惠平的士兵按照她的命令被派遣出去支援徐州后,她立刻就尝到了这番苦果。
惠平的士兵出城,数以万计的骑兵扬起的沙尘还没有完全消散,就立刻有人从三十里外的树林里冒了出来,不歇气地把徐州四个城门牢牢地包围起来。
惠平守将朱彪看着刘诗雅咆哮着:“刘诗雅,这下完了,你自己出去看看,这是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就她这种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到底是怎么被安排下来当战时参军的?
听说还是奉的皇上的命令,莫不是眼瞎?
朱彪双手撑在城墙之上,上面沾染着血迹和黑色的印迹,尽显斑驳之意。他的心里此时也全是慌乱,瞪着刘诗雅的眼神无比凶猛。
好端端的一座徐州城,被她的黑火药保护了没几天,这眼看着就要没了,现在的惠平城,原本里面有五万兵马,关卡凶险,易守难攻,只要稳扎稳打好好守着,就算被包围了也不用害怕,总是能等来北边的援军。
可现在好了,刘诗雅之前坚持要把五万大军全派出去,他又气又恨又怒,真想一刀挥下去把这个碍眼的女人给剁了。
刘诗雅喘着气小心地握着手中的匕首冷声道:“你……你干什么?”
朱彪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凶狠了,吓得她忍不住连连往后看,想要召集她的贴身护卫保卫她的安全。
朱彪一把抢过刘诗雅身后的帅旗,站在城楼的最高处,回头恨意灼灼地瞪她:“哼,干什么,老子现在不想跟你说,给老子滚下去!”
说着他回过身朝着下面大吼一声:“来人,快,快,快关闭城门,本将军要严防死守!”
刘诗雅被吓得贴到了城楼角落里,她看着朱彪的背影,思考着她应该怎么办!
她不能就这样认输,徐州府还在她还没有输!
夕阳渐渐落下,大地失去了最后一抹光彩,梁玦一身战甲,骑在高头大马上遥遥看着城楼。
“朱彪吗?朕对这个人的印象倒是很深刻!”
朱彪就是曾经的巡防营的副统领,后来借着梁璜的力量把先前的正统领黄海山给拉下了,自己就转正了,没想到在战场上居然能看到他!
按理来说朱家早先不过是街头的小混混,后来在他父亲那一辈搭上了宫里头的一个老太监,混出了头,在巡防营里得了个差使,等到朱彪出生长大,越长越高,生得壮实威武,看着有一把子力气,索性被他老爹送去武馆学过两手,后来也跟着进了巡防营,得了梁璜的青眼,一路高升,眼下竟然在驻守徐州城这般重要的关卡。
梁玦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地上漫漫的黄沙,越往北便越是荒凉,深秋时节,四处都是一片萧条之意。
“皇上,咱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江算子小声的请示,他一向做的是军师之事,如这种战场调派,都不是他之所长。
梁玦沉声道:“如今城里还有多少人?”
江算子从袖中随手摸出一张,看了一眼道:“按照情报,城里一共五万五千兵马,先前派出去的大约有五万人众,现在加上府衙、朱彪和刘诗雅身边的卫士满打满算不会超这个数!”江算子伸了一根手指。
不满一万人!
梁玦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两万人。
他手头的士兵一共十万,给阮修远拨走八万,而自己带的才不过五分之一,知道他要带着他们来攻打徐州府时,大家的心里都很忐忑,因为力量实在太过悬殊,两万对五万完全没有任何优势,但现在说来也是戏剧,城里却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
“今夜让人安营扎寨,架锅蒸饭!”梁玦声音急促洪亮,传出老远。他环视一周,身边密密麻麻的人影俱都稍息立正恭敬行了一个军礼,可见他们都已经听了进去。
他满意地点点头,侧头看着江算子小声地道:“亥时末刻进攻。”
江算子跟了他十几年,顿时秒懂,深深拱手作揖:“皇上之计,鬼神莫晓,此战必胜矣!”
梁玦只回头看了一眼,营帐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架了起来,伙头军们也都应声拿出了锅碗瓢盆,营地之上很快便陷入了一片热火潮天之中。
而与此相反的却是徐州府里一片哀凄、寂寥。
昏暗的城楼之上,朱彪默默看着远处突然多出来的火把,眼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被点燃,一点一点把那一整片照亮,他的心里仿佛被人塞了一团火,一动那火就肆意地燃烧着他的心肺,烧得他既痛又躁,可偏偏他此时除了安静的驻守和等待援兵的回归以外,什么都不能做!
可消息传来却一个比一个绝望:“朱将军,我们派出去通知王将军的人……没了!”
“将军,一连派了十多个一个都没能回来!”
斥候已经不知道是几次前来通报这样的消息了。
朱彪一张大脸上咬牙切齿:“那他们派回来的人呢?”
他派不出去,总不能他们也没有办法派进来?
“都……都没有!”斥候有些害怕地缩着脖子,主将现在的情绪恐怕就是那所有的崩溃的边缘了吧。
朱彪气得直喘粗气,胸膛不停的上下起伏,双手十指捏得不停地发出‘咯咯咯’地声音。
“完了,完了……”
“再派,我就不信了!”刘诗雅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自信,穿着一身大红地冲上城楼。
“哼,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怎么可能派得出去?”就算出了城门,也过不去,他们已经被全盘包围了!
朱彪不是傻的,终于意识到他们的确被完全包围在其中,可他们一来只围而不攻,却不知在等什么?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要一举将他们全都下了饺子?
想到这一点,朱彪的心里阵阵冒出冷汗,真他娘的后悔,早知前线这么危险,再说升官他也不来,妈的,升官有屁用,命都没有了还能怎么造?想到京城的美食,美人,他看向刘诗雅的脸再一次难看到极点。
可刘诗雅却像压根没有看到他的难看脸色似的,依然津津有味地侃侃而谈:“我看未必见得,短时间之内他们不会再进攻,等到明日晨间,我们的黑火药就会做出来,到时候他们来再多的人也只是送死!”
她一边说着一边玩弄着手上的几个黑火药,一脸艳丽的脸上已经布满狠毒。
她好恨,他们这些人是一定要把她逼到极致吗?
朱彪冷冷瞪她一眼,本来不打算多理会她,可看到象征着希望的黑火药拿出来,顿时觉得有了突围的可能。
便沉下性子冷声叮嘱着:“守城的事交给本将军,此事就要劳烦刘姑娘你了!”这人就是看形势说话,一看她又做出了黑火药,也叫刘诗雅,改叫刘姑娘了。
“好说好说!”刘诗雅冷冷睇他一眼,眸底深处有着一抹恨意,但现在谁都明白他们两个人此时算是一根线儿拴俩蚂蚱,谁出事俩都倒霉,所以尽管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却依然互相默默的忍受着,面上笑嘻嘻,心里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