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然是这物？”梁璜震惊了，木查扎竟然愿意拿出来。
曾经大梁很多任皇帝都因为各种原因想要‘苍鹰之眼’却都没得到过，要是梁璜有了，就是独一份。
“这是我们可汗的一片心意，还望大梁皇帝笑纳！”木查扎的谋士上前一步，先是对着梁璜好一顿歌功颂德之后，又再次温和文雅的劝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梁璜还有什么不能受的。
他这个皇位来路不正，自来是被人垢病多矣，如今要是能够得到‘苍鹰之眼’虽说不一定能够改变皇位的来历，却能给他多一层保障，毕竟人家外邦的可汗都是认同他的，也愿意在他的手底下议和。
眼看着梁璜指使内侍收下了礼物，木查扎才目光灼灼地看着上首的曲清歌。
好久不见，这么多年来，他除了记挂着北狄的可汗之位，最想念的就是她，这个他曾经的救命恩人，也是他心底深处的温暖。
他刚到京城，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找她，却被告知她失踪了，多番打听之下，寻到阿暖，有她引见，他才得以进入玉国公府，也由此得知，清歌居然被抓进了皇宫，被新皇囚禁。
冲动如他，当时就要凭着一股子力气冲杀进宫里，把她抢出来。
当然做了可汗的他，早就已经不会冲动了。他在一阵狂躁过后，终究还是将所有情绪压了下去，恢复了平静，领着手底下的谋士与玉国公府的人谋划着，该如何把清歌弄出来。
明抢肯定不行，新皇初初登基，皇宫守卫森严，他们出动大批人马抢人，虽然抢得出来，可如此一来损失定然很重，而且也不一定安全。
若是此事败露，不说他们惹上的杀身之祸，便是清歌也会被梁璜重新转移。
故而思来想去，也没有寻摸到好办法，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还是他的谋士春和言知道他的心事，才出了一个和亲的戏码。
由此，看梁璜兴致高起来，心情也不错之后，他端着酒上前朗声道：“大梁物产富饶，经济发达，尤其是身居中原地带，历史源深流长，一向独得文明熏陶，孤对大梁向往久矣！”
先是将大梁一阵夸，夸完大梁又夸梁璜，最后一抬杯子要敬酒。
谁人不想听好听的话？
尤其是这个说好听的话的人是邦国可汗，还是长期与大梁打仗的为人桀骜不驯的北狄人。
梁璜更加高兴了，平眸扫视一眼宴中出席的几个文武大臣，眸中闪着自豪，还有得意。
接着木查扎便干脆的说出了他的目的，他要议和，他要和亲。
“和亲？”梁璜挑眉。
“是的大梁皇帝，和亲！”
和亲素来是解决两国邦交行之有效的方法之一，结两姓之好，为唇齿之邦，亦有中央集权为更好的控制下属的番邦小国而行出的手段。
所以梁璜在一小会儿的愣怔之后，很快恢复了清明，他挑了挑眉头，看向殿内之人。
这人以前是他追杀过的人，此时已经长大成人，身姿高大，英姿笔挺，浓眉大眼，下巴上留着青青的胡茬，显得老成持重，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年龄。
梁璜在打量木查扎之时，他亦在打量他，只是他的眼神藏得更深，更加不动声色。
梁璜跟多年前的他，亦有所变化。
身上的气场变了，从前总好像萎顿在身，又因终日纵谷欠而显得眼袋极深，浑身没有精神。
而现在的他，帝皇之气在身环绕，身上的气场也强大了几分。
“朕有好几位皇妹，尚未婚配，可汗大可回到驿馆，待朕让内宫和礼部为你细细安排。”
要说和亲倒也没什么，原本梁璜先前也是想过的，趁着南诏、东越、北狄之人皆在场，他不在乎把他的那群异母的公主妹妹们都打发出去。
反正他又没有最亲近的，都是其他那些太妃们生下的公主，一个个在宫里不安分，烦都烦死了。
“皇上，孤知道大梁乃礼仪之邦，最讲究报恩。早年间，我还年少的时候，曾经流落大梁，当时危机重重，幸得一个女子救我于危难之间，早在她救我之时，我便已经发誓，若我能活着离开，我必定回来娶她！”
梁璜心头一个“咯噔”，木查扎被追杀之事，当年还是他暗地里下的手，他当然清楚，只是却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一事，不过仔细想想，好像当年救他之人……是谁来着？
时隔太久，他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木查扎已经张口说出那人的名字：“曲氏清歌！”
“什么……”梁璜一惊，盛怒之下也想到了那事，当初朱彪把人报上来的时候，不就是曲清歌嘛，她被抓进他的府里，他也是那时候对她起了心思，这心思一起，竟是许久都难以忘怀。
可没想到，木查扎居然也对她难以忘情。
“朕记得你今年才……”木查扎当时来京城时，还是个少年吧，他懂得什么？
曲清歌心头也是大震，只她死死忍住，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梁璜的目光在扫过小木之后，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我今年已然成年！否则如何继承北狄汗位。”木查扎实际年龄十五，在大梁来说，男子二十及冠，他还早着了，不过娶妻的年纪倒是够了。
梁璜的目光单个扫过两人，只见木查扎说得深情，可他看着面前的曲清歌好像除了惊艳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反应，他下意识认为他没有认出来她。
心头一喜，他又试探着：“若是那曲氏清歌站到你面前你可还认识？”
木查扎眼神闪了闪：“时隔太久，大抵不认得，不过我知她是曲文伯府之女，想必皇上一问便知。”
曲清歌心头一沉，他好像知道梁璜的打算了，她拧着柳眉张口想说话，却被梁璜突然一把拉入怀里，凑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威胁着：“你现在是朕的贤妃，若不听话，曲文伯府恐怕……”
曲清歌心里一滞，心口微缩，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些人想要救她的方式居然又是娶她。
难道他们都不知道她已经嫁过人了吗？
她有些无力，手心里已经尽是汗水，眉间所有的力气尽消。
她冷冷地坐着，眼眸无知无觉。
梁璜顿时看出了什么，冷冷一笑，招招手：“娘娘身子不适，扶她回宫！”
她的心根本就不在他这里，要是再留她在这里呆着，只怕会坏事。
曲清歌被人扶到了侧殿，她就不想再走了。
“我要等皇上一起回宫！”当然这不过是借口，她只想在这里偷听罢了。
内侍去请求过梁璜的意思后，便准了，特地在长榻上给她摆了果点和吃***心伺候着。
曲清歌很快便听得梁璜问出曲清歌已经嫁人的事，木查扎居然当众表示不介意。
还说他们北狄之人，父亲的小妾女人儿子可以继承，哥哥若身死，弟弟亦可娶嫂嫂，他们不在乎这些大梁人心目中最神圣的人伦纲常。
梁璜还想再找借口拒绝，却被木查扎一一反驳回去。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起来，不过二人现在终究是一国之主，彼此都还算克制，倒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很快就绕开了这个话题，重新说起了别的。
最后梁璜说他要再考虑，并且问过那个女子的意见，才能回复他！
木查扎也没有再反驳，只说他反正还要在大梁多呆些日子，也不急于一时。
曲清歌听着里面的声音渐消，响起了阵阵丝竹之声，还有舞伎上前献舞之声，已经不再谈论这事，她起身匆匆离去。
以至于梁璜兴致冲冲地赶过来陪她时，她却已经人走茶凉。
并且一回宫，就立刻洗漱歇下了，梁璜追到她的宫殿时，吃了一个闭门羹。
已经被提升为贴身伺候曲清歌的小宫女小叶悬着一颗心来回话：“皇上，主子说她……累了，已经歇下！”
梁璜心口一怒，只觉得自己的面子被扫了，可想到此时天色倒也不早了，她一向娇弱，睡得多也是有的，便又将满腔怒气收了回去，甩袖而去。
天色昏昏沉沉，一袭新月挂在天际，眼下已经是春日的二月初了，日渐回暖，空气里都飘着花香之味，甚是好闻。
木查扎却并没有心情闻这些味道，他看着玉国公府中人，一脸忧虑。
老国公是个急性子，看他长吁短叹，各种沉默，忍不住凑上前去：“可是见着了！”
“见着了！”
“那，我那乖外孙女可还好？”
木查扎愣了一会儿，清歌那样算好还是算不好？
穿着贵气雍容，可一言一行却不得自由。
“挺好的！”没有受伤，能说会笑，应当是好吧！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阵喧嚣声：
“哎，这位爷，没有国公爷的吩咐，你不能进去！”
“别拦着我，我是一定要见到国公爷！”
“祖父，听这声音，像是南宫国主！”玉延昭因着梁玦的关系跟他很好，便对他身边经常转着转的南宫灵轩也很熟。
老国公连忙颔首，让他进来。
“国公爷，可有清歌的消息！”南宫灵轩走得气喘吁吁，看他穿着，一身墨蓝锦衣，外面披着同色披风，脸上风尘仆仆地，像是刚从外地赶回来。
“南宫国主，你最近不在京城？”玉延昭虽然个性迟钝，看不出南宫灵轩对清歌的想法，但也知道他们一向关系好，最近清歌出事大半个月了，他却一直都不曾出现，不可能是不关心，而如今来得这般匆忙，很有可能他一直都不在京城里。
“是，我南下办了点私事！”南宫灵轩眼眸闪了闪，又再次看向屋中，一眼看到了留着青色胡茬，个子高壮的木查扎。
“听说今日大梁皇帝宴请北狄可汗，想必就是你了，你见到清歌了？”他死死拉住木查扎的衣袖，神情颇为紧张。
“你是清歌什么人？”木查扎也不是好相与的，要不是看在南宫灵轩跟玉国公府之人相熟的份上，他都能朝他出手了。
“朋友，朋友，都是清歌的朋友！”玉延昭好歹聪明了一回，连忙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
“我们都是清歌最亲近的人，眼下我们要做的也是想办法把清歌救出来。”
一听说到救清歌的事，大家便都没有了二心，一心一意倾身细听。
木查扎笼住衣袖：“我有一计，大约可行！”
众人一听皆凝神静气看着他，静待他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