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春风盼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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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自作聪明

“王妃娘娘……”刘诗雅咬住唇,鼓起勇气道:“其实小女子也是无奈才会想到这个办法!还请王妃娘娘成全!”

刘诗雅的声音一下子低下去,声音哀凄,婉转求情,再加上微侧的脸上露出眼角两滴欲滴未滴的眼泪,真真是看得人心儿都抽紧了。

一般正常情况下,上首之人可能连问都不问是什么事,就应该先把她扶起来。

至少她在定州,在刘国公府里用这招的时候,都很管用。

可上首的曲清歌却稳稳坐着,手中茶盏轻轻拨动,茶盖和茶盏相碰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声音。

刘诗雅心里一阵失望,她跪着的姿势有些难受,只好强行抿着嘴唇道:“其实博文是小女子在定州时认识的……我与他两心相悦,怎奈何家中人不同意。”

“故而……原本想着等到博文来年开春试过春闱,考中进士,也好携带功名上门提亲,他一介新科进士娶我国公府的庶女也算堪配,可哪能料到……小女子人还未至,婚事却已经敲定,我们上不能对抗皇后的懿旨,中不能忤逆父母亲人,下亦不能置子女的孝道于不顾,只能试图接近王爷和王妃娘娘,希望能够引得一条明路!”

“求王妃娘娘成全!”王博文没有跪下,不过腰也弯了下去,瘦弱的双肩塌着,整个人好像失了精气神似的。

曲清歌拨弄了半晌茶盏,却一口没喝,又原样儿放下,看着面前一跪一站两人。

且不说其他,他们二人的颜值倒是堪配,两个人的长相都是清秀类的,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王博文好似长着一双杏眼,眼中流露着跟刘诗雅类似的媚意。

她想得心头直打寒颤,立马收回胡乱奔腾的思绪,立足于此事之上。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她直言不讳。

她不喜欢跪在她面前的刘诗雅,想装也装不出来,况且以她的身份,何必委屈自己?

上辈子她够委屈了,从来没有在曲清玉面前摆过嫡长姐和阮国公夫人的谱,结果生生让别人把自己折腾至死。

刘诗雅偷偷抬头看一眼,小心翼翼地道:“小女子看得出王妃娘娘跟王爷伉俪情深,按王爷的性子,应当也是不喜纳侧妃的,小女子早就说过,不想成为王爷和王妃之间的第三者,小女子虽然身份不如王妃娘娘尊贵,却也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

“本王妃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娘娘是怎么想的。这可是懿旨,与之相抗衡,动辄会惹来杀身之祸,甚者还会牵连家人,累及九族,你们果然有这般勇气?”

曲清歌冷漠的声音响彻在茶烟袅袅的茶室之中,并不宽敞的茶室带着低低的回音,让她的声音顿时显得空灵起来。

“是,王妃娘娘,小女子这辈子要是得不到所爱之人,宁愿死,也不愿苟活!”刘诗雅跪伏下去,竟已是五体投地。

曲清歌淡淡的应声,再度看向站在一旁未曾开口的王博文。

在她刚刚说话时,她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

观测着他听那话之后所有的表情变化。

犹豫、害怕、颤抖……然后紧握双拳,慢慢放平稳心神,重重点头。

“很好,你们的心意本王妃已然知道了,少陪了!”曲清歌起身便走。

“王妃娘娘……”刘诗雅连忙起身,追上去。

没由从天而降,拦住她:“站住!王妃身侧不容闲杂人等靠近!”

刘诗雅一愣,连忙解释:“我……我不是闲杂人等,我跟王妃娘娘是朋友,王妃娘娘……”

曲清歌一路下楼,连迟疑都没有,此时已经上了马车。

没由冷冷睇她一眼,哼了一声,跟着下楼。

“嘿……真是的,什么人嘛!”看着远去的马车,刘诗雅恨恨的跺脚。

说了这么多,她还是什么都不信吗?那刚刚的戏岂不是白演了?她有些挫败的瞪了一眼王博文。

王博文缩了缩手,一脸无所谓的扶着她:“别急!”

刘诗雅眉眼一沉,心里冷意源源不断地流过。

午后的襄阳王府。

梁玦回去后,没见到清歌在府里,立刻命人报上她的行踪,得知她竟然去了棋楼。

他沉吟片刻,雷音已经娓娓道来:“那处是刘家那个女人开的。”

“也是她的?”梁玦本来又已经快要忘记她的存在了,可她却又出现。

“她想做什么?”梁玦紧紧盯住雷音。

他锐利的眼眸带着刀片一样的冷光,看过雷音时,就好像整个胸腔都被他拓开了,他所有的心思和秘密全都暴露无遗。

“她想做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夫人为你安排的!”雷音自打想清楚之后,没有任何负担的就把明宁雅的想法卖了。

梁玦幽幽一笑:“我问的正是明夫人!”他前面的她指的全都是明宁雅,而非刘诗雅。

在他眼里,刘诗雅不过一介女子,她再厉害也翻不过天去,毕竟她手上没有兵权,最多只会耍弄一些阴谋诡计,她构不成威胁,关键是她身后的明宁雅。

她心思多变,机敏能干,以前在东越时,就有女中诸葛的称号。

最重要的是,她不仅有想法,手中还实打实的握着兵权,且她与大梁的周边几国关系都颇深。

她要想做什么,大约没有做不成的。

梁玦心思沉了下去。

她倒想得美,自从知道了清歌对她有用之后,她就一直在变着法儿的想要把她从他身边弄走。

还连接替的人都想好了,只可惜,清歌在他心里的份量不是谁都能替得下来的。

明宁雅不会知道,他将她看得比他的命都重,更何况那些身外之物。

“王爷,王妃回来了,正派人寻你!”

梁玦心思一动,立刻起身。

一眼扫过雷音,随口赞了一句:“你做得很好!”

有了雷音的相助,梁玦才知道原来明宁雅瞒着他的事情诸多。

“只盼你能得偿所愿!”雷音叹息。

楚楚有遗言,今生他们有缘无分不能走到一处,只希望此生用他的余力来助天下有情人成眷属,为他们的来生修得功缘,让他们也能够在一起。

雷音稍稍走神一会儿,再度抬头看时,哪里还有梁玦的身影。

他提步追上,正院里曲清歌正说到刘诗雅之事。

“说那举人来自定州,是真是假?”

曲清歌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其实是实打实的听了进去,因而才会一回来就忍不住打探。

梁玦听了个始末,却是摇头:“别信她,如你所说,她心思颇多,的确不好对付!”

在梁玦把刘国公府那个旁系的嫡女弄下来之后,刘皇后换上这刘诗雅这个人选,曲清歌当时就断言,她不好对付,因为她很特殊,跟别的女子都不一样,无论是想法,还是手段。

清歌的眼光很高,能得她的一声不一样,就说明她的确很厉害。

而从后来的事情也能看得出来,否则明宁雅那样精明强干的人不会选中她。

故此,刘诗雅也许还真有其过人之处。

曲清歌抬眸:“当真不信?”

她其实有些信了。

正因为刘诗雅为人与旁人不同,所以她能有此举动,她也并不觉得有问题。

而且她打心眼里也希望她能此举动,这样才能避免她们二人成为敌人。

如果可能的话,她暂时不想树敌。

……

可惜有时候有些事并不以人的主观想法决定。

几天后事情便有了很大的进展,且并不是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的。

“王妃,王爷去了清雅小筑品茶!”

“王妃,王爷被刘小姐请去了棋楼下棋!”

品茶与下棋是梁玦在闲瑕之时偶尔会做的事,曲清歌愣了。

她想做什么?

还有他是怎么想的?

因为先前误会过梁玦太多次,这一次曲清歌不想这么快就给他打标签,所以下结论之前她微微迟疑了一下。

“会不会是你们的人看错了?”夏草对自家主子何其了解,她一蹙眉,她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了,为了不让主子担心,她说完就连忙瞪着没由,递眼神示意他说些好听的事。

“呃,主子……这个属下也没有亲眼所见!”没由一阵为难,他也想安慰主子,想告诉她王爷一定不会做对不起主子的事,毕竟他跟着他十多年,还从来没有见到王爷对哪个女子有对主子这般用心。

他认为,既然王爷用了心,那当然是发自内心的,他肯定不会做任何背叛主子的事。

所以他其实不太着急,他对王爷有信心。

曲清歌按了按额头。

她觉得她最近大约过得太顺了,以至于她对一些新近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抵抗力。

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便听得院子里响起一阵惊叫声:“清歌姐姐,不好了,我的丫环刚刚从金雀街回来看到王爷了!”

“看到王爷,怎么就不好呢?阿暖姑娘你可不要乱说!”夏草心里很不喜欢阿暖,一见她说话,还说的是王爷的坏话,又正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不是往主子的伤口上洒盐吗,这样一想,她便连尊卑也顾不上了,怼她的话脱口而出。

阿暖被夏草一吓,立马解释着:“不……不是,是看到王爷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就是刘家小姐!”

曲清歌心里一阵泛凉。

果然,她对刘诗雅的想法从来都没有错过。

她接近她,的确没安好心。

亏得她曾经看在上辈子那一丁点的香火情上,还试图与她搞好关系。

只是后来在连番的相处中,发现两个人的性子实在处不到一块儿,她这才放弃,但也没想就此成为敌人。

“主子,不管是真是假,是不是要去看看?”秋雁的性子直,直接提议。

“主子……”没由搔搔后脑勺,想说什么,可看看这情形又说不出口。

“你说!”曲清歌朝他扬了扬下巴。

没由屈身:“不如由属下去看看,也免得主子跑这一趟!”

“你倒是忠诚!”曲清歌啐他。

梁玦真是教得好,没由人在她这里,消息什么也往她这里送,可是心里到底还是向着梁玦多,她再怎么样对他好,也敌不过他们自小一块儿长大的情谊。

没由听出清歌话里的不悦,不好意思的戳着额头:“属下不敢逾越,忠诚是属下的本能!”

他也并不是说偏向王爷,他只是想要让王爷和王妃都好好的,唉,属下做成他这样操心的,他容易吗?

“去吧!”曲清歌想了想,也觉得此事暂时自己不出面比较好,当下便由着没由去看,若是真的,她再亲自问他,要是假的,她没有出面,这里面也就没她什么事儿。

没由一听心都飞起来了,只要王妃不亲自去,就算发生了什么,他也来得及纠正,他疾步退下,刚走出大门,却见夏草跟了上来。

“主子说了,让我跟你一起去!”

“啊……”没由脸一僵,刚刚上扬的嘴角差点关不住。

夏草上前一步,用力踩住他的脚不动声色地道:“怎么不愿意?”

“呵呵,愿意愿意!能跟夏草一起出去,是我的荣幸!”没由的脚尖疼得脸都抽抽了,可还不得不装了一副笑脸出来,只是那笑其实比哭都难看。

“你别想糊弄我们王妃!”夏草在自家主子派她跟着来的目的一清二楚。

金雀街棋楼的雅室,香烟缭绕,茶香四溢

梁玦的确在座。

他一身紫金蟒袍,青玉授带,腰间挂着冰蝉暖玉,神情肃穆,指着其他在座的两人,一脸漠然:

“原来你们早就识得!”他看着面前对坐的两人,神情间平静,可心里却颇为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