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人的谈话过程中阮修远化身新晋小白有问必问,不耻下问,曲清歌有问必答,两个人惊讶的发现,他们在从前那般暧昧和朦胧的情感中,找到了一种最合适他们的相处方式。
就这样就着手边的一盏清茶,点着羊皮卷上的地图,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煞是快意。
“这事大概都寄托在南诏大王子之手。”曲清歌只透露了一个名字,具体的计划却并没有一口道出。
阮修远自是聪明,顺着她提供的这条线索慢慢的便想明白了,顿时大喜:“清歌,以往倒是我小瞧你了,依你这般学识,便是充当我军的军师也不为过。”他双眼亮闪闪的盯着曲清歌。
在这番谈论之下,他心里对她的敬意更甚,爱意倒减少了几分。
这般的女子,他只怕是配不上的。
“我只是最近听雷音和大王子他们说得多了。”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得来的理论罢了。
“军师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将军可千万不要给我压力了。”曲清歌有些无力,她连自己想要救的男人都救不出来,何谈指挥千军万马?
她眼底突然暗下去的眸子,阮修远看得清楚,知道她大抵是又想到了梁玦。
那个人就算不在这里,可他的身影却无时无刻不刻印在面前女子的心里,阮修远长舒一口气,他早就告诉过自己,要放弃,可对于她一心只牵挂那人的想法,还是无法不去在乎。
心里有些微酸的拧了拧,阮修远将一盏茶水,一口饮尽,大踏步而去。
走到门口,田采菲的目光迎面扫过来,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略带忧虑的脸色。
“将军……可是有什么事没有谈拢?”
他盯着屋里的女子,而她盯着他,他们就像三个点,虽然都站在同一平面,可是当她这个点向着他轻一步之后,他那个点又朝着曲清歌那个点移去,曲清歌是自带屏障,隔绝他的靠近,任由他一直不停的绕着她转也攻不进去。
所以连起线之后,便发现这三个点之间无法交汇,而只能是一个最坚固的三角形。
“没事,做好一切战事准备。”阮修远重重拍打着田采菲的肩膀,直击得瘦弱的肩膀快要塌下去。
送别阮修远,田采菲双手举起比了一个稳稳的三角形的图案,将其放在眼前,与太阳的光芒比了比,轻轻拍着肩膀叹息着离去。
腊月初八,这是南诏年节前一个很重要的节日,过了腊八节,南诏人就都要准备着过除夕了。
这一日都会举行盛大的典礼,而今年因为南宫灵珊选在了这一日登基,因而这次王都庆祝腊八节的规模更加宏大。
因为这份热闹气氛,因而南诏王都中对于人员来往的管制放松了许多,只要是南诏人,都可以进王都来,这人一多,都挤在了城门口,吉时又特别早,大家都赶着来一堵他们新任女王的面容,因而都在城门口大肆喧闹,闹着要让侍卫赶紧着放他们进来。
侍卫早先得过吩咐,无论如何都不能破坏盛典的举行,因而便也就随随便便看一眼便是了,再也没有从前那么多要全身搜查的程序。
曲清歌一行人,找准机会混了进去。
大街上张灯结彩,尽是节日盛典的氛围,其中最多的还是人,比肩接踵,挥汗如雨。
“哇,好多人呀。”田采菲四处看了看,入眼都是人,双眼里除了人便再也看不到旁的东西了。
“小心些。”曲清歌轻声唤她。
别看得失了神,把头上顶着的南诏人的装扮破坏了。
那群跟着她们进来的死士倒还好,一个个本就是南诏人,怎么混都行,可他们这些大梁人的面容就很难不被人注意了。
而且这个时候,依南宫灵珊的为人,她不可能没有设下重兵。
她那样保险的人,做什么都会先耍心眼,一定在某个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埋伏了一支重兵,也许只等他们冒出头来,就准一举把他们拿下了。
他们的人张开了口袋对准了他们,而他们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咚咚咚……”
一阵剧烈的鼓声响起,接着便是各种各样的乐器和着的声音。
乐声阵阵,不绝于耳。
“哇,出来了,出来了。”
“我看到了,那是咱们的新任女王吗?”
有南诏百姓指着王城的方向,那里出来了一辆辆花车,车上挂着红红的绸带,还披上了诸多的鲜花。
南诏人以红色为尊,红色是王族的颜色,旁的普通百姓是不被允许随意穿戴的。
而南宫灵珊平日里就好穿红色,此时正值她大喜的日子,那更是红上加红,此时便是弄了一个满眼闪耀着红光的花车,曲清歌也能理解。
“不是说今日她要与殿下成亲吗?可是殿下人呢?”田采菲看完了热闹,见到他们要找的主角上场了,立刻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到了她身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唯恐她一个眨眼那人就平空消失了。
“只怕是不愿意了。”南宫灵轩在一旁凉凉的接话。
梁玦对身边这女子一往情深,就算是演戏,就算是为了他的目标,只怕也不想委屈了自己。
可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不好,咱们莫不是上当了?”
这盛典是盛典,可是成亲之事,估计十有八九是假的。
“上当便上当,左右已经进来了,总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走吧?”没由早就忍耐不住了,挥了挥手,咬牙看着上首的南宫灵珊。
远远看去,她只身坐在那架大红的花车里,不断的笑着伸手跟下面的百姓打招呼。
然后百姓们十分捧她的场,不停的高声欢呼,喊着让她做女王,他们支持,因为只有她有让南诏脱离大梁统治的勇气。
“花车里面除了她,再没有人。”雷音视力很好已经看了一圈。
“咱们先不要动手。”曲清歌一眼瞄准了没由,拦下他。
现在梁玦都不在他们有什么可动手的?
动了也找不到梁玦,不是白动了吗?
这个道理没由还是懂得,闻言,勉强将心底里跳跃的情绪压抑住。
南宫灵珊的花车已经在王都绕着主干街道跑了一圈了。
她面上带着媚惑众生的笑容,嘴里却吐出的却是最为凶狠的诅咒:
“那群胆小鬼,机会都摆在他们眼前了,他们也不敢出手?”
珍珠二婢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费力的搜索,可她们把眼睛睁得大了,看得疲惫不已,也儋没有发现她们想要找的人。
“主上,现在人这么多,又都穿得花花绿绿的,我们若是用肉眼来找,怕是找不到,那些侍卫又不认识他们,就算看到了人,也不知道,还不如……”
就这样在人海中盲目的寻找他们,当然不是南宫灵珊的做法:“到了王城,不用太查得太狠,差不多行了,一定要记得放一部分人进去,相信他们一定会在那其中。”南宫灵珊无比的自信。
她好不容易把外面的小渣渣侍卫们都处理干净了,南诏边境也都该清除的清除了,该降的也降了。
早就到了该处置曲清歌和那支军队的时候了。
今日她特地设下了这个埋伏来引诱他们前来,有心让他们有来无回。
“主上,他们要是不上当怎么办?或者他们也许根本就没有入城来。”珠儿眨了眨眼睛,看得她眼花缭乱的,耐心都快被消磨光了。
“不可能的,你说如果你是他们,在我们南诏像狗一样窝了这么久,受尽了委屈,就连男人都被本王抢走了,你说你会怎么样?”
“我……奴婢肯定会想报仇。”
“没错,报仇是一个问题,他们大梁人的年关将至,人一到这些个节气,就容易思乡情切,他们会明白,要想做什么,这便是他们最后的结果,总之,等着瞧吧,好看的戏还在后头了。”
南宫灵轩是一点儿也担心曲清歌到底有没有进来的消息。
她只担心她布下一的天罗地网是否结实,是否能够将他们所有的人一网成擒。
等到花车行至到了王城附近的时候,南宫灵珊起了心要将梁玦拉出来。
作为南宫灵珊的合作者,梁玦今日自然也是穿着一新。
原本依着南宫灵珊的意思是要让他跟着一起到花车上面去接受百姓们的朝拜的,不过被他拒绝了。
他一再强调,两个人只是合作关系,他助她拿下南诏和周边小国,而他的目的,他一直没说,南宫灵珊其实是从来都不知道的。
虽然他可以拒绝与她同行接受朝拜,却不能不去参加盛典。
接到南宫灵珊的传话,他便等在了宫门口。
他一身雪白长袍,袍身上绣着青竹,竹身笔直,竹叶青翠,拔节向上,衬得他一身的气质尤其的出尘。
他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台下围拢来的百姓,在那群人里面扫了一圈,似乎并没有看到熟识的人,眼眸微微一紧。
这样的场合,他的清歌会来吗?
如果来了,看到现在这一幕,不知道她的心情如何?
曲清歌站在人群最为密集之处,她穿着南诏人在节气之时经常会穿的花花绿绿的长裙,裙身一点点的碎花坠在裙子上,那花的形状绣得极其立体,远远看去,就像那些花都是飘在上面的。
她身段玲珑,面容清丽,虽然用药材把脸上的皮肤弄成了小麦色,却也难掩她的天生丽质。
再加上她身边有意无意的围着一圈保护的人,梁玦很容易便在高台上看到了她。
远远的看一眼,一如无数个深夜的会面。
只她眉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却看得他颇为心酸。
他终究是让她担心了……
“殿下,你在看什么?”南宫灵珊不知何时竟然上了高台,正在循着他的目光看着高台下的百姓。
下面的人比王都外面的人少多了,虽然那些人没能挤进来,但隔着厚厚的城墙,和没有来得及关闭的宫门,里面的人依然能够听到外面百姓的呐喊。
“现在本王就正式成为了南诏的女王,殿下,是否有意要与本王一起治理南诏?”
梁玦扫过南宫灵珊脸上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淡淡一笑:“郡主的记性似乎有些不太好。”他早就强调过他们之间只能合作,不可能成亲。
“有何不可,你心里还在惦记着曲清歌?你娶了她,对她负责是可以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跟本王才是绝配,她与你在一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能给你想要的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能。
“但我可以,哪怕是你想要南诏这片江山,只要你一心待我,我也能一手捧到你面前。”南宫灵珊熟练的引诱着梁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