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春风盼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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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大事不好

那下人倒会找药店,就在正阳街寻了一家离阮国公府最近的药铺子——于记药铺,一一报出药名。

黄氏留了个心眼,早将药方一分为二,命了两个下人分别出去配药。

“这几味药配不出来好药呀,给你们主家看病的大夫是不是江湖游医,这不是骗人吗?”于容淇难得在自家药铺里坐回诊,今日是应了曲清歌之求坐在这里等她过来,便正好叫他遇上这等奇怪的药方子。

“你废话少说,赶紧抓药,主子事情,我们做下人怎么明白。”阮国公府的下,狗腿子味儿十足。

这若是遇上了旁人,大抵也就真的不敢多说了,可他却不知他遇上的却是于容淇,他还偏要弄个水落石出。

他记性过人,将那药方子上面列举的药材一一记下,待那人一走,便躲进后院药房里独自研究去了。

曲清歌带着夏草过来的时候,药铺里便没见着于容淇的身影,一问身旁小二,竟是独自钻进药房里了。

曲清歌看看天色,此时日头正盛,时日尚早,便起了心,往旁边正阳街上逛一圈儿。

“主子,待得几日似是殿下的生辰,您看……”夏草早在府里就得了没由的提醒,让她找着了机会千万要记得提醒自家主子,莫要忘记了,她倒还尽职。

曲清歌心头一动,梁玦的生辰……这还是他们在一起之后过的第一个生辰,自是不能马虎了。

况且想想,她用的大多数都是他送的东西,而她却好像从未曾送过他任何东西,以前是因为与别人有婚约,不方便送,现在似乎也该表现一番,她不是纠结的人,一想到便要去做:“不如去趟听文轩。”

她喜欢文渊先生的画作,而梁玦也喜欢,便去求一幅画作回去。

听文轩里是文雅人呆的地儿,自然区别于正阳街上的其他商铺,里面光影明亮,安静得落针可闻。

她将自己想要求文渊先生画作之事说了,引得小二一阵激动:“客人您可来着了,今儿个文渊先生就在三楼雅间作画。”

曲清歌眼前一亮,看着小二那激动的模样:“你见过他了,他长什么模样?”

小二明亮的双眼被她一问,顿时熄灭了:“小的……小的自是无缘得见,这不就想借着客人您的面子见上一面嘛。”

文渊先生与东家是好友,他来听书轩从来都不走正门,他自有他们的秘密通道,所以,他们这些在前头伺候的小二们都无缘得见。

曲清歌眉头微蹙,边走边道:“文渊先生既然这么神秘,大概就是不想让别人认识他,反正我只爱他的画作,对于他的模样,我并不好奇。你将文渊先生最新作品拿给我看看,我想为家里人求得一幅。”曲清歌说着便进了三楼另一间雅间。

那小二一听她这般说,只好遗憾的叹气。

却不知,等曲清歌一进去,旁边雅间的门便打开了。

里面走出两人,彼此对视一眼,一人宠溺一笑,一人却是满脸抑郁与无奈。

……

曲清歌进了雅间等了许久却等来小二一句:文渊先生得知她想要佳作,可他新作尚未完成,无法立时送来,她若诚心想要,他作完到时候命人亲自送上门去,只是他想知道她要送给何人。

曲清歌抬脚出门,见那隔壁雅间人影晃动,便知文渊先生还在里面,她扬声道:“送……送我夫君。”

“夫人如此伉俪情深,令在下佩服。”文渊先生的声音带着春日雨后新空湿润的感觉,听之耳朵异常服贴。

曲清歌脸上不由一红,半晌反应过来,她心动的人可是梁玦,怎么能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的声音生出那般多的绮丽之感来呢?

她走了之后,雅间的门又再次打开,一身着灰布长衫的青年男子缓步而出,对着里面的素衣长衫之人摇头道:“自己作画送自己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一人了。”

素衣男子笑而不语,可眼角的喜意与欣喜掩也掩不住。

办完了这事,曲清歌依然往正阳街去,她不确定于容淇从药房里出来没有,一路走着,一路逛着。

街头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层层迭起。

期间往来的都是不认识的人,没什么可看的。可好在曲清歌眼睛够尖,眸中一亮,便突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那人长得贼眉鼠眼的,上辈子就做了很多坏事。

“跟着他。”那头贼头贼脑四处看看,一溜烟钻进了药铺,曲清歌心神一紧拍拍夏草,闪身跟了上去。

药铺里人很多,曲清歌假装买药踱步上前,看那人递给药铺掌柜一张药方子。

“照着这上面抓药。”

掌柜的握住纸条,一边皱眉,一边小声的念着。

“三七一钱,草根两钱……”

曲清歌在旁听着,将药名一一记下。

“主子……”夏草不解,这人连见都没有见过,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要跟着他,还要记下药方。

曲清歌嘴里默念,只朝她摇手。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曲清歌,只觉眼生,毕竟这辈子他还只是阮国公府外院的一个听人使唤的小厮,压根没有混上管事的位置,因而,他无缘识得去过阮国公府多次的曲清歌。

“看什么看?”夏草看他长得实在磕碜,那双眼看到自家主子时,眼里满满都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让人浑身不舒服。

小厮只是随意打量了一眼,看曲清歌一身气度,自然也是不敢多看,匆忙间收回目光,催促着掌柜赶紧把药包好。

看他付了银子忙忙的跑出去,曲清歌也连忙往于记药铺跑。

“快,给我准备纸笔。”

摊平二尺宣纸,她急急下笔。

写出的赫然就是刚刚那小厮所说的药名。

夏草识字,看懂了上面的东西,却不明白这是何意。

曲清歌刚想解释,一回头便看到于容淇已经宽袍长衫缓步而出。

“抱歉,抱歉,我一时兴头来了,不曾想竟在里面耽搁了这么久。”

曲清歌知道他是个是医痴,有时候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兴头来了,呆在药房里好久不出来都是常事,便不在意的摇头:“无妨,不过你若真心觉得不好意思,便替我看看这药方子。”

于容淇素的确是个医痴,一见桌上清透的簪花小楷,立马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看了半晌,脸上显出几抹讶异,抓起宣纸就又要进药房。

“站住,你还没说清楚了。”曲清歌拦住他。

“你一起进来看看便明白。”

药房里全是药,一层层的铁架子,上面或摆着或收藏着一些瓶瓶罐罐,一进去,扑鼻而来一股浓烈的药味。

曲清歌缓了心神,这些中药混合在一起,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清香味,初闻时觉得刺鼻,闻惯了,竟然还挺好闻。

“你看看我这药方上面的药与你那张上面的有什么联系?”他之前就将上面的药都弄明白了,但有一个问题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这张药方子看起来就是少了一些药名,他研究来研究去,各自添加了好些药物,都没能弄清楚这是干什么的。

“药名一样多,但具体的便看不出来。”曲清歌只粗通医术,只对平常的一些炎症,寒症略懂一二,若真要对这些中药说出个一二三来,她自认可没那本事。

“行,行,是我兴奋过头了,不说你了,便是我只单看这药方子都看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这药方你从哪里弄来的,怎么弄到的?”于容淇可还没有忘记当初来抓药的那人有多凶,他只多问了一句,就被他顶了好一通。

“不瞒你说,我这药方是从阮国公府一个小厮嘴里听到的,那人我以前打过照面,经常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我看在面前药铺里鬼鬼祟祟的,只怕他又要害人,便跟着看了看。你这药方子又是怎么回事。”

于容淇将之前那来抓药的人回忆了一遍,突然一拍大腿:“我说那人怎么觉得不对劲,形容也是鬼鬼祟祟的,像被支使惯了的,莫不是都出自阮国公府?”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急于研究这两张药方之间的联系,也不于曲清歌多说了,朝他抱歉一笑:“这事儿看着好似挺着急的,那……咱们要说的事,改日再说,我这边先研究一下。”

曲清歌摇头失笑,于容淇可真没有辜负“药痴”的名头,这事儿反正她也想知道,当即缓了心神,由得他去,叮嘱他若是研究出来了,一定要与她说一声。

于容淇一心沉迷于研究药方之中,随口答了一句。

曲清歌摊手:“得了,白跑一趟,让云伯把马车赶过来,回吧。”

曲清歌的马车刚停,锦帘轻帘,一身白袍银带的梁玦站在门口已经等急了,一见她纤手轻动,便急切的迎上来,一把伸手扶过她:“去了哪里,这般久才回来。”

曲清歌被他灼灼的清目盯着,突如其来的害羞:“随处走走。”

梁玦对于她的行踪心知肚明,问一句也不过是没话找话,强刷存在感罢了。

二人相携入门,经过院子时,一少女看似神往的盯着二人的身影。

“奶娘回来了?”梁玦远远看到两人的身影,打了一个招呼。

曲清歌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两人中有一双眸子好似带着利箭的冷光一般,直要刺进她的身体里。

她缓缓回头,记下了那母女二人。

在他们身后,奶娘苍老的声音响起:

“别看了,他终究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能拥有的。”

秦可云“娘,先前你还不是这样说的。”奶娘看着渐行渐远的梁玦,幽幽叹息一声。

“原以为他会永远瞎下去,可小主子的眼睛如今已经好了,这好了,自然就要换一个活法了。”

年轻的女子此时并不算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回归故国的那一日方才明白过来。

“娘,可……可我喜欢他,我想一直陪着他。”自从殿下娶了这个女人回来,她们的日子就过得一日不如一日,虽然以前她也同样不能靠近殿下居住的院子,但是她还是可以借着各种机会给殿下准备吃食,可殿下还没娶她过门,就将她们母女俩送到庄子上,让她们替他打理其他的事情,这一次,还是她自称在庄子里水土不服,身子不舒服强行要求回来的。

不然,只怕她们就这样被远远地送走了。

奶娘看她跃跃欲试的模样,轻声警告她让她一定不要乱来。

“他是主,我们是仆,主子有令,你守着便是,别的不该想的,便不要想了吧,他不是个没良心的人,只要好生办事,以后的日子一准儿差不了。”

奶娘秦氏倒是看得开。

秦可云应得倒是很快,但是其实她并没有往心里去,心里是怎么想的,以后还打算怎么做。

内室里,曲清歌坐下,梁玦突然又摸出一支簪子。

这次的依然是一支紫色的簪子,紫玉为柄,镶珠为头,簪身光滑,泛着莹光,瞧着着实精致。

曲清歌仔细瞅了瞅,便看到了上面的不同之处。

玉骨的长柄簪身上居然印刻着两个小小的字,一则玦字,一则歌字。

“你刻的?”她双眼一亮,顿时像摄进了一汪春光,亮得惊人。

“喜欢吗?”梁玦很会说话,却很少会这般正经的哄她。

曲清歌看他一脸期待,像是拿了糖果分享给好友而等待评判的孩子一般,故意嘟着嘴摇头:“不如之前那一支。”

那支的紫玉尤其润泽,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梁玦眸底一黑,光芒顿失:“那支乃家母家传之物,而这支是我亲手打磨,夫人怎可如此评定。”说着,他上前搂过她幽怨的叹息,说两人都成亲了她却还从来不曾送过任何东西给他。

曲清歌想到迟迟未送上门来的画作,心里也不禁着急了,推开他便要派人去询问。

梁玦少见她如此性急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薄唇轻扬,笑容若漫天朝霞,晃花了室中女子的眼,曲清歌生生被晃得闭上了眼,梁玦趁着怀中女子微微闭眼,凑上去便亲了一口。

“夫人若是没有什么好送的物件,不如就把这颗心送我便是,我也不说取出来,就许她陪我一辈子。”

曲清歌转头,嗔他一眼:“没皮没脸。”

虽然她脸红了,心虚了,但是却并没有往心里去。

上辈子她爱得可算是轰轰烈烈了,然则到了最后才发现,人生不过是一场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罢了,所以,这一世,她刚重生过来,便发过誓言,这辈子再不会如同以前那般。

因为不想受伤,所以拒绝一切多余的付出。

所以他要的心,她不会给。

梁玦瞧见她眼底瞬间而逝的淡然,微微有些失落,不过手中柔软的触感很快让他明白,人在他身边,那么想要什么,来日方长。

“清歌,你饿吗?”他突然凑近曲清歌,小声的询问。

曲清歌看看天色,此时尚早,还不到用晚膳的时间便摇了摇头。

“可我饿了。”梁玦突然将她一把抱-起。倏忽间,双-腿离地,身子失重带来的冲击让她紧紧搂住了梁玦的脖子。

“啊……你干什么,吓死我了。”俯在梁玦的脖颈间,她轻轻捶打着他胸膛。

梁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紧紧的拥住她,轻轻印上嘴唇。

“登徒子,现在可是白日。”

“正好,常听白日宣-淫,今儿个不如试试。”梁玦嘻嘻一笑,攫-住了她的嘴唇,大手探-身而上,抚-上女子的衣襟……

“爷,爷,外面有人求见。”

“滚,不见。”梁玦的气息扑在曲清歌鼻尖,弄得她痒痒的,忍不住轻声笑出声。

“爷……错了,是求见主子的。”没油听着自家他这暴怒的声音,再看门窗紧闭的模样,心里大抵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先颤抖了一回,自己把自己吓到了。

“我出去看看,说不定是小于大夫。”曲清歌从情谷欠中清醒过来,整了整衣襟,唤了没由进来。

“是小于大夫亲自来了,正在门厅里歇息。”没由一边低头回话,一边两指互戳,一副我最无辜,我最无奈的模样。

梁玦冷哼一声,大手揽过曲清歌,与她一起去了花厅。

于容淇是个急性子,只有在研究药物时才会耐得住,此时,早等得不耐烦了,搓着双手在花厅里转圈圈,听到动静,便连忙迎上来。

“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