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愈又陪着说了几句话,就听到荆氏在厨房里喊,致歉之后才离席,又让鲁珉好好陪着伊心。
伊心觉得这样干坐着也挺尴尬的,但她又不懂厨上的事,奶娘这么多年,都没有让她摸一下厨房的东西,她连火是怎么生的都不知道。
而鲁珉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伊心,说了自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我们喜欢你,你以后会常来吗?”
伊心笑着点头:“我也很喜欢你们,我会经常来的,到时你们别嫌弃我。”
这才是她所羡慕的家庭生活,虽然日子过得不宽裕,但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的,没有那些勾心斗角,简简单单的幸福温馨。
荆氏还叫小伙计去外面订了两个肉菜,自家煮了一条鱼,一盘豆腐酿,一盆白菜,一道肉枣汤,在鲁家平常的日子里,算是很丰盛的一餐饭了。
临吃饭时,鲁大夫接了外诊,出去了,桌上就荆氏带着三个孩子和伊心,小伙计是送饭在前堂吃的。
伊心想起曾经,师父有好几次刚出诊回来,屁股都没坐热,就有人来请。他便立即背着医箱又出门了。
“姑父也不容易,应该让他吃了饭再去的。”当时菜都已经做好两个了。
荆氏道:“求生活嘛,谁都不容易。”如果是往常,鲁大夫倒是会进来扒两口饭再出去,今日有伊心在,他才会不吃饭出门的。
鲁学在饭桌上还一直偷偷打量着伊心,荆氏发现了小儿子的动作,笑道:“三个孩子都很喜欢你,说你与赵家另外三个姑娘不一样。”
伊心也笑得一脸憨厚,“我以前在乡下,也很有孩子缘。我当然与她们不一样。”我更聪明,更不好对付。
荆氏正好对上伊心说这句话时的深邃双目,心里不由的一凛。
饭后,鲁大夫还没有回来,荆氏也是要去前面帮忙管账、拿药的。这个小伙计是去年才请回来 ,抓药这些还不是很熟悉。
伊心道:“姑姑,我可以拿两张秘方出来。””每个医馆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方,只有这样才能将招牌延续下去,所以知名的医馆都是几代行医才有口碑,并一代传一代。
鲁家医馆算是新开的,而鲁大夫家从前也未有人行医,赵太医的秘方也给过他两张,无奈并不常派上用场。还多亏了荆氏手里的那张方子,鲁家医馆才能勉强维持。
荆氏道:“我虽是荆家女,但到底嫁了人,便算外姓人了。秘方你好好留着,那是你师父留给你的,希望你将来能将荆家医术名扬天下。”
伊心倒没有这么大的理想,这个世界对女子何其苛刻,她的医术只要能维生就行了。
“姑姑放心,不是荆家秘方,是我自创的,治疗风邪入体有奇效。”
荆氏不相信,她才多大,满打满算,从主子派人到她身边教她医术,不过十一二年而已,普通人学这么久还没有出师。她就算小有所成,也不能自创药方,还敢说有奇效。
荆氏检查一下小伙计抓好的药材,无误之后才递给伊心:“这些药材你拿回去,若是制好了,送我两包,我当愈儿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须。”这也算是考验,看她到底将荆师父的本事学到了几分。
伊心有些失望,荆氏不相信她,也没有勉强。
“师父常道,医术乃为救人之术,并该集各家所长,竭尽全能的救人性命,却因种种秘方之限,而让太多病人带憾而终。若有朝一日,天下有人能集各家所长,各家的秘方也不再神神秘秘,那样才能医术大兴,救更多的人于危难中。”
荆氏笑着点头,“昕弟说得没错,但这世道,人人固步自封,想要集各家所长,任重而道远。”
又闲话了几句,荆氏叫她有空想来就来,受了委屈更要来,他们是决计不会让她被赵家人欺负了去不管的。
伊心笑着点头,准备离开,道:“等我有空,我就过来坐堂吧!”
荆氏不忍打击她的信心,点头道:“好,就当来练手!”
伊心含笑不语。
刚送她到门口,就见到两个男人,高的搀着矮的,高的年轻,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矮的身子佝偻,看面相有五十岁左右了,这么阴冷的天气,额头上竟然还冒着汗珠。
年轻男人大声道:“大夫在吗?有人求诊了!”
荆氏刚要开口,说大夫出诊了,请他们要么在堂上等等,要么去别家。
伊心拦住她,绕到一边,搀着老人问:“ 这位大叔,你哪里不舒服?”
年轻男人疑惑地看着她,“你是大夫吗?”
伊心笑着反问:“我怎么就不能是大夫了?”
“你一个姑娘家,识几个字?看得懂医书吗?别开玩笑,耽误我爹的病,你们赔得起吗?”年轻男人道。。
“这位大叔的病应该反复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吧?你们应该也换过好几位大夫了是不是?都说他是湿病对不对?”伊心也不多解释,只说自己的观察。
这话一出,两人的神情马上就凝重了,这姑娘还没诊脉就说出他们的症状来了,难道真的会看病,还很厉害?
老人立即就信服了,坐到伊心对面,“大夫,你帮我看看,他们都说我是湿病,都说给我开的药是对症下药,为何我一直不好,如今反而觉得比之前更为严重了?”
“爹,你怎么能信一个黄毛丫头的话?喂,你们这医馆怎么乱来的??你别随便治,治不好砸掉的可是你家的招牌!”年轻的男人对着老人说完,又冲荆氏喊,最后威胁伊心。
荆氏只懂药方,看诊是不会的,可看伊心的架势,似乎还真有几分本事,于是便没有阻拦,对年轻男人道:“这位小哥,还是坐一坐,听听我们的诊断再说。”
年轻男人当看怪物般看了荆氏和伊心一眼。就在伊心的手指要搭上老人的手腕时,年轻男人一把将老人的手臂扯了过去,道:“爹,咱们换一家!”
“换什么换?你巴不得我早点死是不是?我就在这一家,我就想听一听这个姑娘是怎么说我这个病的!”老人甩开儿子的手,又坐到伊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