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时候,赵云昕终于支撑不住,陷入昏迷。
鲁师傅的诊断跟伊心的一样,“他有心疾,从胎里带出来的,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让他不能像寻常人那样跳闹兴奋。一旦情绪起伏过大,还是有生命危险的。”
伊心从第一眼看到赵云昕时,就看出他身体孱弱,有不足之症。没想到的却是,他竟然有心疾。而且心疾还是从胎里带来的,那就说明母体或者父亲有同样的症状才是。
可是她给谭氏请过脉,谭氏并没有此种不足,而赵厚朴虽然没有把过脉,但看他日常行事,怒极有之,身体并没有出现任何不妥,可见也是正常的。
她和赵雅乐姐妹都没有任何不足,赵云昕怎么会有这样的毛病呢?
赵雅乐沉睡间,隐约嗅得一丝丝烤肉的味道,悠悠转醒的时候,便看见桓厚德正在火上慢慢烤着一只手掌大小的飞鸟。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偶有几声鸟啼野雉的叫声传进来。
赵雅乐想,他烤的或许不是鸟儿而是一只野鸡。
这一只看上去虽小,不足以让两人果腹,但总好过一点都没有吃的。他既能打到一只,便说明第二只也不难。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不时在火上转动的烤肉,垂涎欲滴。
听到动静,桓厚德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冷声道:“天亮了,你可以滚了。”
赵雅乐的身子一僵,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桓厚德,咬了咬嘴唇。
对啊,她怎么忘了对方又冷又臭的脾气?竟然奢望他会分肉给她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刚刚燃起的一点感激之情也随之飘散,心里甚至恨恨地想,等找她的人下来,她也绝不带他上去!哪怕他匍匐在地,对自己苦苦哀求,她也绝不心软!
烤了一夜,衣裳总算干了,形势所逼,赵雅乐也顾不得脏不脏,把棉服、裘衣套好,动了动僵硬的身体,福身道:“多谢公子昨夜收留,小女告辞。”
对方连根眉毛都没动一下。
赵雅乐一步三挪,几步路费了好一会才走到洞口。再回头看一眼,对方的心思似乎全部都在那一团烤肉上,也是铁了心的要让自己离开。
罢了,好歹昨夜没有把她赶出去。他既能找到一个干爽的山洞,说不定她也可以的。找到了再从他这里借火吧。
至于吃的……飞鸟她打不下来,野鸡这些她设个陷阱应该能抓到吧?有一年她跟着谭氏去乡下的庄子,看过农户家的孩子如何设陷阱抓捕野鸡、野兔等,她这么聪明又有学识,一定也可以做到不在野地里饿肚子。
沿着山体往前,都有人走近的痕迹,想来那个男人也在这一片活动过,那就说明这一片都很安全。
赵雅乐一边搜寻山腰,一边在林子里寻找,没猎到野味之前,能找到一些野果也好啊。
可惜让她失望了,哪怕有也被人摘光了,真不知那人掉下来多久了。
她足足走了大半个时辰,还是连只野鸡的毛都没看见,明明听到野鸡的叫声就在前面不远,没等她靠近,声音就又消失了。
赵雅乐郁闷不已,她还是太天真了!
现在她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昨夜歇息的那个山洞完全看不见了,她所处的是一片峭壁,哪怕上面有山洞,她也不可能上得去。
赵雅乐拖着发软的双腿,看着漫无尽头的树林,顿时泄了气。
眼泪不自觉的涌上来,娘亲……爹爹……你们可在找我?你们可知道我流落至此有多狼狈有多可怜?
此时崖顶上,赵厚朴带着人在发现残破的车厢处,费劲工夫翻下崖底去寻找。
然而除了找到车厢另外的残渣外,根本不见赵雅乐的身影。
刺史府的捕头道:“没有尸体,很可能落进了河中,被水流带走了,生还的可能有一半。”
“多谢捕头尽心,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赵厚朴问。昨天捕头一带人过来,他就给每个衙役包了一百两银子的红封,捕头更是给了五百两,只求他们能尽心。
捕头与衙役们临时被诸大人叫回来,心里本是不愿的,现在看到赵厚朴这么大方,随便一出手就抵得过他们一年的俸禄,自然是喜出望外,找起人来不遗余力的。
赵厚朴还说了,只要找到了人,不管是生是死,他必定还有重酬。
“循着河流往下,看看在浅滩或者河水缓流的地方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一群人顺着河水流向往前走,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河道分岔处。
捕头和赵厚朴分别带了十余人,一往河道左岔口,一走河道右岔口。
只是没分开多久两人都折返了回来。
“没想到这崖底这么大,这河水竟分流出好几条道!”赵厚朴脸色有点难看。
河道太多,不知赵雅乐会被冲进哪一条,这大大增加了他们的搜寻难度。
崖底泥泞不堪,好几次他都差点滑到河里去。他活了三十几年,从没受过的苦楚,全在这两天尝遍了!
好好一个新年,竟然被弄成了这种样子。
这么不省心的女儿,当初一生下来就该掐死才对!
捕头的脸色也不好看,思索一番,果断下令:“我们人手勉强够,三人一组分头行动,每一条河道都派人顺着走,不能落下任何一条,尽快找到赵家小姐!”
这崖底还没有什么危险,三人一组倒也可以。
可是:“如果有哪一队找到赵小姐了,该如何联络?”一个衙役问。
出发时是带了几根烟花,势必有几组会没有,如果刚好是没有的那几组找到了,怎么办?
捕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也不一定就是没有分到信号烟花的那几组找到呢?”
捕头把烟花分了出去,没有烟花的三组走在中间的河道,间隔着有拿烟花的。他和赵厚朴走两边,他们都觉得两边的机率更大。
谭氏看赵云昕的目光跟看伊心的是一样的,带着深深的恨意。
联想到昨日赵雅乐刚掉下山沟,谭氏责骂赵云昕的话,这让伊心很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