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懿微微抿唇,眼眸里带着丝丝笑意,扫了眼族长,“你们几个还是把他送到蔡氏那儿去吧。”
虽说她心里清楚,此次族长想杀她,并非是蔡氏在指使。
她与蔡氏还不至于闹到这般田地,蔡氏也没有非杀了她的理由。
此举不过是为了吓吓她。
可即便如此,蔡氏既然敢这般做,就等于是在挑衅她了,她又如何能让蔡氏全身而退?
“可是夫人……”壮汉们微有些犹豫,这赵家族长被人杀了,抛尸荒野也就罢了。
要是他们把人抬了回去,那必定就会惹来怀疑,倒不是担心他们自己一,而是担心郡王府的人会因此怀疑到夫人头上。
赵淑懿摆了摆手,并未与他们多说,壮汉们见状只得不劝。
族长个头不算太高,只一个壮汉就能扛起来,赵淑懿并不打算和他们一道走。
蓝衣壮汉便道,“这儿是荒山野岭,夫人一个弱女子,还是和属下们一块儿走吧?”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除了方才的那几个人,就没有别人埋伏在这里。
这要是夫人不和他们一道回去,途中出了事,他们必定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赵淑懿却仍旧坚持,轻轻说道,“不用了,自有人来接我回去的。”
把她吓了一顿,要是不把她安全送回,蔡氏又如何能安心?
蔡氏对她也算是有些了解,自然明白她有多小心眼儿。
听到她说有人来接,蓝衣壮汉也就没再坚持,只说了句,“属下先告退,夫人切记万事小心。”
见她点了点头,蓝衣壮汉便把族长的尸体扛在了肩上,领着其他人走了。
……
赵淑懿静静地站在墓穴前,即便这儿是荒山野岭,可她却并未害怕。
凉风吹过她的脸庞,周遭的气息都带着点湿润,她轻轻一笑。
很快,远处便传来些许动静声,细细碎碎的,并不算太明显。
可还是被赵淑懿发现了,侧头望过去,果然见到了菡萏。
菡萏跟着马车走,远远的就见到了她,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还是夫人的法子好,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吓一吓临安郡主,要她知道郡王府到底是谁在做主!
可当她走近了的时候,却发现有些不寻常,抬手命人停下。
“菡萏姐姐,怎么了?”芙蕖见她忽然一脸严肃,便问了句。
说完也看了眼不远处的临安郡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可菡萏却拧了拧眉头,并未回她,朝赵淑懿徒步走了过去。
赵淑懿自然是背对着她的,可脚步声还是听得到,便回了身,扫了她一眼,抿嘴道,“可是三婶娘派你来的?”
听她这般问,菡萏丝毫不觉得奇怪,毕竟自己是夫人房里的,便朝她福了福身,说道,“正是夫人派奴婢过来,说是担心郡主累坏了身子,让奴婢等人送郡主回府。”
她肩头受了伤这个事,如今在郡王府里已不是什么秘密。
“三婶娘有心了。”赵淑懿轻轻地点头,却并没有被吓过之后的模样。
菡萏实在是没忍住,便问了句,“这荒山野岭的,郡主怎么没和族长一道回去?”
难道是掐准了夫人会派她们来接?
可这也不对,这临安郡主一脸的平静,不像是经历了灵柩炸开一事的。
况且……
她又扫了眼边上的墓穴,却见墓穴已经被填满了土,不由暗自心惊。
原本,夫人是打算用灵柩炸开一事,来吓吓临安郡主,可如今看来,这灵柩并未被炸开。
否则,那些人也不会把墓穴封土了。
菡萏问这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并没有多少底,偷偷地抬头去看她的脸色。
“我想留下来多陪陪阿庭,”赵淑懿并未揭穿她,淡淡地道,“倒是劳烦了菡萏姑娘,这儿到底偏僻,菡萏姑娘又是如何找来的?”
她轻轻地说着,面容淡淡的,却听得菡萏心惊不已。
这条路她原是不应该认识的,毕竟她一个丫鬟,墓穴又是族长选定的。
可如今她却出现在了这儿,轻轻松松地就寻了过来,临安郡主自然会对她起疑心。
“菡萏姑娘为何不说话了?”见她面露迟疑之色,赵淑懿便道,“我知道了,这原就是三婶娘与族长一起选定的地方,菡萏姑娘身为三婶娘的贴身丫鬟,认得这条路也很正常。”
她“好心”替菡萏编造理由,可菡萏却完全笑不出来。
这个临安郡主,必然是识破了夫人的计策,所以这会儿就来算账了!
可她要怎么回答,要是顺着临安郡主的话说,那就等于是承认了夫人和族长密谋。
要是不顺着临安郡主的话说,没准儿临安郡主又会搬出个其他由头来。
一时间,菡萏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菡萏姑娘,我说得可对?”见她仍旧不吭声,赵淑懿倒是不急,反而轻轻地笑了笑。
望着她这般瘆人的笑容,菡萏哪里还敢说不是,点头道,“回、回临安郡主的话,确实是夫人托了族长问,这才与奴婢说的。”
说完,菡萏都佩服她自己,还能编造出这样的话来。
临安郡主要她承认夫人与族长勾结,可她却说夫人是托了族长问,这才知道的。
如此一来,便就是临安郡主再如何污蔑,都没法子。
“三婶娘身边有你,我倒是放心许多。”听到她这般说,赵淑懿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着夸赞了句。
菡萏摸不清她的意思,便不敢轻易接话,只微微说了句,“临安郡主谬赞,奴婢实不敢当。”
赵淑懿就轻轻地笑了笑,在菡萏觉得莫名的时候,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那我也就不多留了,这就回去吧。”
说完,便自顾自地抬脚往前走,坐进了马车里。
菡萏,“……”
这个临安郡主,也真是有够令人琢磨不透的!
轻轻地甩了甩脑袋,菡萏便没再往深了想,抬脚跟了过去。
芙蕖站得有些远,并未听到二人的对话,可她见菡萏脸色不太好,便问了句,“菡萏姐姐,你的脸色瞧着不大好,可是那临安郡主为难了你?”
又怕被马车里的赵淑懿听到,芙蕖还刻意压低了声音。
可菡萏却摇了摇头,装作无所谓地道,“没有的事,临安郡主那般的人,自然是不屑与我为难的。”
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把赵淑懿骂了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