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冯家统共就三个姑娘,最大的那个已经被除了名,最小的那个又不幸染病过世。
所以说,如今的冯家应该就只有一个姑娘才对,何时又多出了一个来?
雪盏抬头瞥了眼她面上的困惑,抿嘴轻轻说道,“二姑娘是我家老爷认的女儿,原是我家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前些日子因救了姑娘性命,二人便义结金兰,成了姐妹。”
她轻轻地解释着,语气不疾不徐,半点也没有慌了手脚。
谢氏越听越觉得不对,这丫鬟救主乃是常事,哪儿有救了主子就能成为姐妹的?
又想起这两日的那些流言,谢氏心里就了然了。
怕是这救主是假,那流言才是真的,不过是冯凌被拒绝,失了颜面,这才推了一个替死鬼出来。
可谢氏到底没什么权势,不敢轻易得罪了右相,便压下了心头所想,抬眸说了句,“原来如此,那既这般说来,冯二姑娘必定是个温柔良善的。”
听着她这般恭维的话,雪盏并没有再与她多说,只道了句,“姑娘还在等着我回去复命,便就不多留了。”
说完便朝她微微福了福身,然后就对着杨明波说道,“杨大少爷,咱们走吧。”
“嗯。”杨明波淡淡地点头,目光轻轻地从谢氏脸上扫过,便就抬脚走了。
眼看着二人往寿安堂走去,还是这般无视她的存在,谢氏心里顿时就不高兴了。
边上的丫鬟见状,提了句,“夫人,既然大少爷去了寿安堂,不如咱们也过去吧?”
谢氏一听,顿时觉得有道理,左右那冯家丫鬟是为了冯二姑娘来的,她这个当家主母,于情于理都应该露面才对。
“咱们走!”谢氏心里高兴了,这般一来,说不准还能趁机诋毁景安侯一二呢。
许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便是丫鬟都看了出来,微微低下了头。
……
寿安堂。
杨明波和雪盏前脚才到,雪盏正说道冯二姑娘的来由时,她二人就到了。
杨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原是不想让她来的,可还是道,“让她进来吧!”
既然人来都来了,这儿又还有冯家的丫鬟在,到底不便为难。
丫鬟便就出去将谢氏请了进来。
“儿媳给婆婆请安,愿婆婆身体安康。”谢氏进来后,并没有着急抬头看,反而是先朝杨老夫人请了安。
见她还算有自知之明,杨老夫人的脸色才好了些,说道,“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谢氏一改往日的嚣张跋扈,变得十分温和,笑着应了声,“多谢婆婆。”
杨老夫人,“……”
她怎么瞧着谢氏,越瞧越觉得不顺眼了呢?
罢了罢了,左右如今谢氏也学乖了不少,她权当没看见谢氏这个人就是了。
雪盏微微抿了抿嘴,瞥了眼杨老夫人,便见杨老夫人说道,“这位是老身的二儿媳,雪盏姑娘还请继续说吧。”
听了杨老夫人开口,态度还算不错,雪盏这才点了点头,“我家二姑娘原是我家姑娘的贴身丫鬟,可如今到底也是冯家姑娘了,这虽说倾慕于景安侯,可原也不应该主动登门的。”
听到这儿,杨老夫人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来意,并未打断。
雪盏便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我家姑娘从小便没了生母,如今冯家虽说也有几个姨娘,可到底上不得台面,我家姑娘身为长姐,所谓长姐如母,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顿了顿,她又道,“如今二姑娘成天不思饮食,我家姑娘见了实在是难受,不得已才派了我来,一是想问一问贵府的意见,二也是想听一听景安侯的想法。”
景安侯的想法?
还能有什么想法?
昨儿不就已经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吗?
众人纷纷在心里嗤之以鼻,这冯大姑娘怕是把他们当成傻子了吧?
谁能听不出来,这真正倾慕于景安侯的人,不是二姑娘,而是冯大姑娘?
如今不过是遭了景安侯当众拒绝,觉得面上无光,这才把身边丫鬟推了出来罢了。
想到那冯二姑娘不过是个丫鬟出身的,还是个替人挡祸的,杨老夫人便就有些不乐意了。
虽说嫡孙和她向来不亲近,但到底也是和她流着相同血液的,怎么着也不至于娶一个丫鬟为平妻啊!
况且嫡孙的发妻还是临安郡主,这要是答应了,那岂不是等于打临安郡主的脸?
堂堂郡主,背后还有个权势滔天的淮北郡王府,她可不敢得罪。
“老身算是听明白了,这原本我家尧哥儿有人倾慕,也是件好事,只是老身和尧哥儿素来不亲近,这……老身也不好开口啊!”仔细想明白了之后,杨老夫人就断然拒绝了。
她们杨家人就是再内杠,也不可能让一个丫鬟来当平妻,那可是丢了她们杨家的脸!
雪盏一听,眸色瞬间就黯淡了些,脸色也变得有些冰冷,只说了句,“我家二姑娘是真心倾慕于景安侯的,况且以我家二姑娘的身份,做景安侯的平妻,也并不过分吧?”
过分!实在是过分!
杨老夫人默默地在心里吐槽,这何止是过分,简直就是把他们杨家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啊!
于是,既然两方都谈得不愉快,雪盏还先甩了脸色,杨老夫人也就不客气了,拉下脸来,“贵府二姑娘身份尊贵,如何能给人做平妻?纵然我尧哥儿贵为景安侯,可也不值得冯二姑娘委身!”
颇为直白的话,拒绝得更是爽快,一时间雪盏脸上便就有些挂不住了。
可谢氏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弱弱地道,“其实,这也不是没有法子解决的,尧哥儿再是景安侯,身份再尊贵,那也是咱们杨家的子嗣,婆婆身为尧哥儿的嫡亲祖母,许一门婚事给他,并不算多过分。”
谢氏说着,还悄悄地抬头看了看杨老夫人的脸色,生怕说错了话。
她这话要是放在平时,没准儿还真就能哄得杨老夫人高兴,可今儿杨老夫人听了,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还沉下了脸。
“婆、婆婆……”谢氏一见她变了脸色,便就知道她这是不高兴了。
可她句句都是恭维杨老夫人的话,哪里就又说错了嘛!
谢氏反倒还一脸的委屈,瞧在杨老夫人眼里,便觉得无比碍眼,冷冷地道,“尧哥儿和临安郡主是皇上亲赐的婚事,若说只是赏他个寻常侍妾也就罢了,这平妻如何能由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