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懿这话才说完,就听见里屋传来动静,吓得她脸色都红了。
面上颇为滚烫的,又听见青黛低低地笑着,赵淑懿便瞪了她一眼。
都怪青黛,这要是给杨五哥听见了,岂不要笑话她?
“还笑!”
赵淑懿心里急得不行,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她,却又担心里屋的人起来了。
她快步走了进去,却见杨明尧并没有起来,也没睁开眼。
见状,赵淑懿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就像是做贼但没被发现似的。
她轻轻地抚着胸口,可她还没缓过劲儿来,耳边就传来他低低的温润笑声。
顿时,赵淑懿就睁大了双眼,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的。
“方才我做了个梦,梦里阿淑爱上了我。”杨明尧眼眸带笑地看着她,故意无视了她脸上的震惊。
赵淑懿,“……”
这真的只是他梦到的,而不是他方才听到的吗?
赵淑懿欲哭无泪,可心思被他知晓以后,她心底竟有几分欢喜。
左右,她也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是吗?”赵淑懿仍有些尴尬,抿嘴揶揄道,“常听老人说,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杨五哥必定是总想起这个事儿吧!”
说完,她眼里还露出俏皮的笑意,仿佛那真的只是他做的一个梦而已。
杨明尧便轻轻地笑了,点头说道,“是啊,我日思夜想,做梦都盼着阿淑能爱上我,从此便可与阿淑双宿双飞。”
“……”他这番话,赵淑懿忽然发现自己能无言以对。
原本她只是想化解尴尬,才那般调侃他的,却被他反过来调·戏了。
见她双颊浮上红晕,眼睛也不敢看着他,杨明尧便笑道,“阿淑这般,可是真的爱上了我?”
赵淑懿再次语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红耳赤的,只想着赶紧跳过这个话题。
情情爱爱这种东西,在她还没报仇之前,轻易可碰不得!
“阿淑抿嘴不言,可是因为我的缘故?”忽地,杨明尧便凑了过来,还朝她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
他原就生得俊美,肤色又白皙,这般装无辜的模样,实在是看得她……心都要碎了!
若说方才她还能淡定地不理他,可这会儿,她有种欺负小孩儿的错觉,下意识地回了句,“没有没有,是我自己的缘故。”
是因为她自己不敢面对,也羞于说出口,和他无关!
可她才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舌头割了,尴尬地别过脸去。
杨明尧却轻轻地笑了,笑得跟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儿一般,“我就知道阿淑不会生我的气,毕竟阿淑是爱我的。”
赵淑懿,“……”
她真想啐他一脸,心道这厮的脸皮也太厚了吧?!
“还是快起来吧,等会儿用过早膳,咱们就该回郡王府了。”赵淑懿背对着他,语气颇有几分慌乱。
她要是再听他胡诌下去,怕是今儿她都不用出门见人了。
杨明尧抬头看了眼她,知道她脸皮薄,也就不再逗她了,起身换好了衣裳,便与她一道出去了。
外边,青黛还在自责,觉得是自己害得姑娘被姑爷调笑的。
茯苓已经端了饭菜进来,还把常风一并喊了进来,打水替杨明尧洗漱。
常风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是爷的随从没错,可又不是小厮,哪儿有他来伺候洗漱的道理?
不过来都来了,他也只得认命。
匆匆替他洗漱过,常风便木讷地站在一旁,头压得很低。
杨明尧只瞥了他一眼,就晓得他心中所想,轻轻咳了咳,说道,“常风,你到门外守着吧。”
常风,“……”
爷这是发现了吗?
可他到底不敢问,只得点头应下,然后委屈巴巴地出去了。
赵淑懿抿嘴轻轻笑了笑,便埋头喝粥,碗里忽然多了几个莲子。
“莲子清热降火,我知道你素来喜欢吃这个。”她抬头,便见到他朝她轻轻一笑,语气温柔无比。
许是因为先前被他调·戏过,赵淑懿此刻便有几分局促,抿了抿嘴,道了句“多谢”。
听着她这句“多谢”,杨明尧却皱起了眉头,板着脸说道,“咱们是夫妻,原就不需要分得这般清楚,你还和我说谢。”
“……”赵淑懿眨了眨眸子,不明白他为何就生气了,可还是点了头,认错道,“下次不会了。”
那她以后,可就不和他说谢谢了。
杨明尧没回她,只安静地用着早膳,屋内气氛顿时就冷了下来。
过了会儿,二人都用好了,茯苓青黛赶忙低头收拾。
……
众人才从新房出来,便见蝉衣匆匆赶过来,朝二人行了礼,“夫人、侯爷,郡王府来了人,说是庭少爷过世了!”
纵然心里早已知道,可当她再次听到时,难免有些难受。
阿庭……已经永远地离开了她。
赵淑懿脸色瞧着有些木然,淡淡地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回去吧。”
可蝉衣却说了句,“启禀夫人,老祖宗的意思,是让您别回去了。”
说完,蝉衣便赶紧低下了头,姑娘这会儿可正伤心着呢。
闻言,赵淑懿便皱了眉头,问了句,“阿庭是我嫡亲弟弟,如今他过世了,我为何不能回去瞧瞧?”
“这……”蝉衣面带犹豫,显然不知该如何说,赵淑懿便道,“别支支吾吾的,祖母到底是怎么说的,你如实说来便是!”
语气已有几分冷冽,可蝉衣心里却平静了下来,回道,“郡王府派来的人说,老祖宗吩咐了下去,说是庭少爷年纪还小,不宜过分宣扬,等七日后便将其埋了。”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老祖宗还说,夫人是新婚未满百天的人,原就不宜参加这样的白事,前段时间因为江氏是夫人生母,这才破例,如今庭少爷的白事,便请姑娘不要去了。”
虽说只是复述老郡王妃的话,可蝉衣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
她们几个都是姑娘的心腹丫鬟,自然知道里头的缘故,可知道归知道,老郡王妃这番还是做得太过了。
那庭少爷好歹也是姑娘的弟弟,即便不是同父但也同母,如此拦着怕是不大好。
果然,蝉衣才说完,就见赵淑懿的脸色彻底阴沉了。
“阿淑……”见到她这番模样,杨明尧忽然有些担忧,怕她一时冲动。
不过,大长公主的做法也确实是令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