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灵三天很快就过去,天边微微亮的时候,赵淑懿才回房。
茯苓青黛也熬了一宿,便换了蝉衣麦冬值班,休息去了。
临近用午膳时分,宾客们便陆陆续续地来了,蝉衣敲了敲门,扯着嗓子喊道,“夫人,宾客们来了,老祖宗让咱们赶紧过去!”
喊了一遍没人回她,蝉衣便看了眼麦冬,示意麦冬也喊。
“夫人!老祖宗让咱们赶紧过去迎宾呢!”
“夫人!老祖宗让咱们赶紧过去迎宾呢!”
“夫人!老祖宗让咱们赶紧过去迎宾呢!”
连着喊了三遍,还是二人一道扯着嗓子喊的,可门里边愣是没有人回应。
麦冬就摸着脑瓜子瞅她,困惑地说了句,“蝉衣姐姐,你说夫人和侯爷该不会不在里面吧?”
可没道理呀!
她们一直都寸步不离地守在这儿,要是夫人侯爷出来了,那她们肯定能知道的,又不是瞎子!
“胡说什么呢你!”蝉衣敲了下她的脑瓜子,托腮说道,“夫人和侯爷连熬了三个晚上,必定是累极了,也许是睡得太死呢。”
所以才没听到她们的喊声,不过她们嗓子都快喊哑了。
夫人要是再不醒过来,她们要不要直接推门进去?
“哎呀!”麦冬赶紧揉了揉脑瓜子,拿眼睛瞪蝉衣,说道,“可夫人和侯爷迟迟不醒过来,老祖宗那边可怎么交代?”
况且,这可是夫人的亲娘过世呢,要是连夫人都不出现,那些宾客岂不是要背后议论?
麦冬这样问,蝉衣就更发愁了,二人对视一眼,正要推门进去,门就从里头拉开了。
二人,“……”
夫人明明醒了的,却不说话,还这般突然出来,是想把她们吓死吗?
“夫人,侯爷。”不管心里如何腹诽,二人面上还是很恭敬的。
赵淑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还有点困困的,摆摆手说道,“起来吧,这才多早就过来扯嗓子喊,可都到了哪些宾客?”
她虽是江氏的嫡亲女儿,可也不需要全程站着,非重要的也不需要她出面。
蝉衣便赶紧回道,“回夫人的话,这会儿宾客们才过来,来的也只是隔了三代以外的。”
那就不用着急。
赵淑懿在心里默默地翻白眼,早知道她就多睡会儿了。
“阿淑,咱们还是先过去吧,左右也已经醒了。”猜出她的小心思,杨明尧便先她一步说了出来,唇角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赵淑懿,“……”
她能不能选择过会儿再去?
很显然,这是不能的。
见她露出苦哈哈的脸色,杨明尧便朝蝉衣二人说了句,“扶夫人进去更换衣裳,记得准备两条红白孝布。”
听到这个,赵淑懿倒是愣了愣,前世她到死都没参加过,是以并不知道还要带红白孝布。
“这是给新婚未满百天的人准备的,以免喜煞冲了白煞。”知道她困惑,杨明尧便与她解释了句。
蝉衣麦冬连忙应下,直勾勾地瞅着赵淑懿,却见她说道,“我自己进去换衣裳便可,你们快去准备红白孝布。”
这三天守灵,不知是没人懂这个还是别的缘故,竟没人提起。
见夫人这般说了,蝉衣麦冬便赶紧跑去库房了,找了蔡氏要红白孝布。
蔡氏却有些困惑,问了句,“懿姐儿要红白孝布做什么?”
懿姐儿身为大嫂的嫡亲女儿,戴红色的孝布就行。
蝉衣便回道,“回三夫人的话,奴婢原也是不知道这个,还是侯爷说了句,夫人和侯爷新婚未满百天,理应戴红白孝布,免得喜煞冲了白煞。”
还有这样的说法?
蔡氏睁大了眼睛,眼里俱是诧异,不过听到是景安侯说的,也就没再说了,只道,“库房里面堆了许多,不过全是红色和白色的,你每样拿两条便是。”
要真是这样,那就是她的失职了,她打理着郡王府,却连这样的忌讳都不知道。
蝉衣麦冬没注意到蔡氏的神情,道了声“多谢三夫人”,便越过她进了库房。
二人从库房领了红白孝布回来,赵淑懿也正好换了衣裳,茯苓正替她盘着发髻。
“夫人,库房没有红白孝布,三夫人便让奴婢拿了这个回来。”二人将拿回来的放到赵淑懿面前。
赵淑懿扫了眼,心里的疑惑总算没了,并非是别的缘故,而是郡王府也没人知道。
“放着吧。”她淡淡地说了句,发髻梳好了之后,便走了出去。
杨明尧还没换衣裳呢!
众人站在外面等着,远远的就看到菖蒲走了过来,见了赵淑懿便福了福身,说道,“郡主可算是醒了,老祖宗让奴婢过来瞧瞧。”
说是瞧瞧,实际上就是派她过来催促的。
赵淑懿明白,也就点了点头,看了眼门里边,淡淡说道,“侯爷还在里面换衣裳,我等他换好了一道过去。”
菖蒲也跟着看了眼门里边,顿时就明白了,不禁有些羡慕,点头说道,“既然郡主已经准备好,那奴婢这就回去复命。”
这景安侯对郡主确实是真心的,连换个衣裳也不要婢女伺候,宁愿把婢女赶出来,自己换衣裳。
“去吧。”赵淑懿朝她微微点头,态度还算和善,只是脸色有几分冷淡。
菖蒲便道了句“奴婢告退”,然后就转身走了。
……
二人换好衣裳戴好红白孝布后,便领着丫鬟和常风走了过去。
今儿前来吊唁的人着实是多,绝大多数都是看在郡王府面上,想着趁此机会来攀权附贵的。
也有那和郡王府交好的,想着王妃江氏骤然过世,便安慰她道,“虽说王妃已经走了,可王妃对郡主的慈爱之心,还是留下了的,望郡主节哀。”
这话是对着赵淑懿说的,又转头看向杨明尧,叹息一声,“侯爷也请节哀,如今郡主痛失慈母,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这是自然。”杨明尧点点头,语气淡淡地回了句。
赵淑懿也朝那人微微颔首,面带悲伤之色地道,“多谢伯伯好意。”
这人是她父亲的儿时好友,比她父亲大上几岁,于情于理都应该称呼一声“伯伯”。
被称作“伯伯”的人点了点头,叹道,“从前你父王过世,我心里还想着你才那般小,不知会如何伤心,没想到你如今长大了,你母妃也追随你父王而去,不过,他二人总归是能重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