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婢立刻会意，故意拔高声音，“启禀长公主，皇上方才打发了人过来，说是让长公主快些过去御书房那，有要紧事与长公主商量！”
声音不高不低的，但足以透过这扇房门传达进去。
德才原是想提醒赵煦和柳惠妃的，可没想到这女婢先他一步，这才讪讪地住了嘴。
书房里的柳惠妃听到女婢说的，登时吓得脸色惨白，连连望向赵煦。
赵煦抿着唇，眸色很是复杂，瞧不出到底在想些什么。
“煦儿，要不咱们还是——”柳惠妃是真的害怕，怕宣平帝已经查出真相。
赵煦朝她比划了下手指，柳惠妃就没再说，将剩余的话咽了回去，听他说道，“母妃，儿子肯定那天夜里不会有人瞧见我，倒是那个临安郡主认出了我，长公主此次前来，怕是有诈。”
也就是说，赵蓁根本就没有查到刺杀她儿子的人是谁，不过是听赵淑懿或是杨明尧说的，便想着用这招来试探他们？
柳惠妃到底不笨，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庆幸方才儿子拦住了她，她微微皱眉，“可是煦儿，长公主此刻就在门外头，咱们若是不出去，将她拒之门外的话，怕是不大好。”
好歹也是长公主，更是宣平帝的胞妹。
赵煦淡淡地“嗯”了声，迈步朝门外走去，趁着赵蓁彻底失去耐心之前，将书房的门打开。
他站在门槛边，见到赵蓁便朝她微微拱手，“侄儿见过姑姑。”
论身份，他只是一个皇子，比不过赵蓁长公主的头衔；论辈分，他也确实得向赵蓁低头行礼。
赵蓁面色并不好，但还是请了他起来，扫了眼里头的柳惠妃，淡淡地说道，“柳惠妃这是不打算出来呢，还是不打算见到本公主呢？”
纵然柳惠妃原先也是长公主，可那毕竟是前朝了，如今她的皇兄才是当今圣上，而柳惠妃不过就是个四妃。
被点名，柳惠妃面容讪讪的，笑了笑，到底还是走了出来，朝赵蓁微微欠了欠身，“长公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本宫这不是一时怔愣住，没想到真的是长公主来了这儿罢了。”
“哦？本公主是有皇兄的特旨的，想进宫便进宫，柳惠妃怎的这般惊讶？”赵蓁微眯着双眼，眸光从柳惠妃脸上扫过。
原就有些心虚，被赵蓁这般打量，柳惠妃心里更加打鼓，讪讪地笑道，“瞧长公主这话说的，这宫里原就是长公主的家，自然是长公主想进宫便进宫的。”
见赵蓁面色依旧不虞，柳惠妃暗暗咬牙，面上带笑，“方才都是本宫说错了话，还望长公主莫要与本宫计较。”
她的姿态已经放得足够低，都说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呢，这赵蓁要是还不肯松软态度，那她也不伺候了！
赵蓁扫了她一眼，自然清楚她的心思，没再揪着这个，而是朝赵煦看了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大殿下今儿瞧着气色不错，前些天皇兄还与本公主说起过，说大殿下精神欠佳呢。”
她眸子里带着淡淡的讥讽，仿佛已经查出那个刺客是谁，偏偏他二人还在傻傻地庆幸似的。
“本公主很是担心大殿下的身体呢。”见他抿唇不答，赵蓁轻轻地说道。
“有劳长公主挂心，不过侄儿的身子向来健朗，便是偶尔不舒服，也能好得很快。”赵煦神色未变，语调淡淡，仿佛没有听懂她的意思般。
赵蓁朝他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如此那本公主可就算是放心了，不过近来本公主倒是听闻了一件事，不知道大殿下有没有兴趣听听？”
听到这个，赵煦还没开口，柳惠妃脸色顿时就变了，说道，“长公主每日都要操劳打理公主府，还是不浪费长公主的时间好了。”
赵蓁专程过来找煦儿，必定是为了上元节夜里的那件事！
“柳惠妃倒是知道替本公主担忧，”赵蓁侧头看了她一眼，唇边泛起淡淡笑意，“不过本公主今儿有的是时间，柳惠妃不必替本公主担忧。”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未免惹恼赵蓁，柳惠妃权衡了下，便笑着说道，“那长公主请说，本宫二人洗耳恭听。”
赵蓁满意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道，“原是这样的，说是江南有户富贵人家，那人家里有位贵公子，是那户人家的独子，后来有位亲戚家的公子上京赶考，沿途路过江南，便在江南停留了几日，可谁知没过多久，这家的贵公子便受了重伤，险些丢了性命。”
说着，见柳惠妃脸色变了变，赵煦倒是极力维持着冷漠的面容，她又轻轻地笑了笑，说道，“所以便有人说，可能是那赶考书生下的杀手，因为那贵公子样样都比他优秀不说，还有位如花似玉的未婚妻。”
赵蓁转过身来，直对着柳惠妃二人，勾唇一笑，“那姑娘原是和赶考书生青梅竹马，可奈何二人并没缘分，倒是贵公子与姑娘两情相悦，想来那赶考书生也是出于不甘心，这才下的杀手吧。”
说完，赵蓁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眸底却透着一股冷意。
这故事听得柳惠妃心里又惊又怕的，可面上又不敢露出分毫，生怕被赵蓁瞧见，心里更加怀疑。
“柳惠妃觉得，那贵公子到底是不是被赶考书生所伤？”赵蓁见她眼神闪躲，更加肯定了这个念头，笑道，“柳惠妃莫要这般紧张，本公主说的并非是你，不过是问你如何看罢了。”
柳惠妃讪讪地笑了笑，可那笑容简直难看，微微低下头，“这……本宫也不太清楚，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许是那赶考书生运气差了些，正好遇上贵公子出事吧。”
赵蓁点点头，说道，“柳惠妃说得也并不无道理，不过这世上总有些人的心思是猜不透的，你瞧，本公主的尧儿前几天可不就平白无故受了伤吗？”
原以为赵蓁没证据，顶多讥讽她几句也就算了的，哪儿想赵蓁这竟是来找她算账了！
“想我家尧儿，平时并不曾与人交恶过，可还是遭了人算计，所以说这世上人心难测啊。”见她没回，赵蓁便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