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赵淑懿醒来后并未过问秦湘蔚的事，茯苓进来便道，“姑娘，秦表姑娘昨夜已经被带回了荆州。”
这是意料之中的，赵淑懿并不意外，可接着茯苓又说道，“今儿早上秦家送来一封书信，说是让秦表姑娘暂回秦家住一段时间，等大少爷娶了妻再把人送回来。”
赵淑懿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个秦家还真是豁得出去脸面！
昨儿夜里口口声声说不会让秦湘蔚为妾，可今儿就送了书信来，生怕秦湘蔚嫁不出去似的。
“那祖母呢？祖母那边可有答应？”赵淑懿问了句。
茯苓摇头说道，“老祖宗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已经回了信，说是秦家那般的人家，郡王府高攀不上，往后少来往。”
赵淑懿勾唇一笑，这倒是符合祖母的作风，可就怕秦家撕破脸皮，到时候彻底闹开。
“秦家那边的人回书信很快，似乎并没有离开邺都，”茯苓皱了皱眉，低声说道，“秦家老爷信上说，秦表姑娘的清白已经被毁，他们秦家也愿意退让，若是郡王府连这个都不答应，那他们秦家也不怕把这事闹大。”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真是这样。
茯苓是知情的人，对秦舅姥爷和秦湘蔚的行径颇为看不上。
赵淑懿眸光冷冽，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起身道，“随我过去德宁堂一趟。”
茯苓正要应下，可赵淑懿忽然改了主意，“算了，还是把木蓝她们找过来。”
听到姑娘要找木蓝，茯苓倒是有些惊讶，可也只是惊讶，点点头就下去了。
很快，木蓝几个就过来了。
木蓝是这五个姑娘里头最年长的，看着格外稳重些，赵淑懿开口说道，“你们几个都是杨明尧送来的人，我也不瞒着你们。”
然后便把昨晚的事和她们说了遍，听得木蓝几个纷纷讶异。
这毕竟是一件丑事，姑娘竟愿意告诉她们，木蓝几个心里便对她恭敬了不少。
“姑娘，那如今需要属下做什么？”木蓝皱眉问道。
赵淑懿瞟了眼外边的天色，道，“查清楚秦家人在邺都的落脚点，然后密切跟踪。”
虽不明白姑娘要做什么，可木蓝几个齐声应下，又听她说道，“还有一点，秦湘蔚既然还没歇了那份心思，那便帮她一把。”
木蓝浑身一怔，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听到姑娘说的，白微忍不住皱眉，觉得太麻烦，她说道，“姑娘，与其这般，倒不如直接将人……”
她说着还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
赵淑懿看得眼皮直跳，嘴角抽了抽，秦湘蔚罪不至死，她怎么能杀了她？
杨明尧培训出来的这些暗卫，即便是姑娘家，也没几个正常的……
她轻咳了声，说道，“好了，这事就按照我说的做吧。”
要是再说下去，指不定白微又要说出什么瘆人的话来。
姑娘已经发了话，白微也就没话说了，领命退下了。
……
申时末。
这几天外边天气渐渐回暖，但到底还是有些凉飕飕的，赵淑懿一个下午都赖在榻上。
她才睁开眼，就看到木蓝几个站在她跟前，见她醒来便道，“姑娘，那事属下已经办好。”
赵淑懿点点头，白微便说道，“姑娘可真是料事如神呢，属下几个找到的时候，正好瞧见秦家人在和几个人说话，大致内容便是要散播谣言，拉郡王府下水。”
想起那个秦家老爷，白微就一肚子火气。
“确实，若非是属下几个早到一步，怕是此刻早已是满城风雨。”木蓝点点头，眉头也是皱着的。
她们把秦家人给绑了，还把那几个散播谣言的也抓了，然后就按照姑娘说的，顺便帮了秦湘蔚一把。
如今，外面谁都知道秦湘蔚失了清白，而夺她清白之身的，是秦家的小厮。
赵淑懿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她就知道秦湘蔚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若是她已经歇了那个心思，木蓝几个也是不会动手的。
要怪就只能怪她们自己。
昨晚她和他们好好地说，他们非但不听，还很硬骨头。
可既然已经错过了最好时机，现在就算是秦湘蔚自愿为妾，她也不会答应的。
木蓝几个退下后，赵淑懿独自静了会儿，德宁堂的菖蒲便过来请她。
赵淑懿睫毛颤了颤，心里清楚祖母找她有什么事，她道，“咱们这就过去吧。”
等她到了的时候，屋子里并没有其他人，老郡王妃坐在上座，见到她也没有睁眼。
“孙女见过祖母。”赵淑懿上前福身行礼，老郡王妃这才睁开双眸，语气平平地道，“懿儿，秦湘蔚与秦府小厮有染这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孙女越来越聪明，许多事老郡王妃不自觉地就会想到她。
赵淑懿也很大方地点头，“确实是孙女做的。”
她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老郡王妃眸光淡淡，面容并不能看出喜怒。
听到祖母问的，赵淑懿抬眸回道，“孙女昨夜确实许诺过秦家，若是秦家愿意，可以先带秦湘蔚回荆州，等大哥哥娶妻后，过上一年半载再来邺都，嫁给大哥哥为妾。”
她慢慢说着，老郡王妃也在听着。
“可昨夜秦家人拒绝得十分爽利，既然如此，秦湘蔚便该歇了那份心思，可孙女派人暗中跟踪时发现，秦家人竟想散布谣言中伤我郡王府，这个是孙女无法容忍的。”
说完，赵淑懿便直直地看着老郡王妃，心里半点没有害怕。
事情是她让人做的，祖母要是要怪她，那她也无话可说。
“懿儿，你心里可是觉得祖母找你来，是为了责怪你？”老郡王妃听完，见她这般倔强的模样，轻叹了声。
赵淑懿摇摇头，“孙女并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孙女也不觉得祖母会因此责怪于我。”
老郡王妃眼里这才有了些许笑意，点头说道，“你说得对，人生在世难免遇到坎坷，有些可以退让，有些却不行，若是一味退让，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赵淑懿心中一暖，可同时又有些愧疚，方才她是真的以为祖母要怪她，不过是她不怕罢了。
“祖母……”她抬眸看着祖母，忽然发现祖母的鬓角白了许多。
老郡王妃朝她招手，祖孙二人又说了会儿话，顺道留她一道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