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懿朝左右扫了眼，茯苓便领着那些丫鬟退下了。
“这里虽说是我的院子，可有些话还是要当心才是，”她眉间神色淡然，见柳锦姣露出诧异的目光，便笑了笑，“这邺都可不是谁家都和你们柳家似的，能够那般好。”
甚至连说话都不用防着谁，柳府这一点确实很好。
“那是自然，”被夸了柳锦姣也开心，可接着就愁眉苦脸起来，“阿姣，我爹娘交代我不能把曲盈婧那事说出，可我心里是真的不愿意的。”
这点赵淑懿并不意外，她只是想让柳家明白曲家的面目，这样柳二哥就不用娶曲盈婧。
“昨儿晚间我娘明明很生气的，可今儿就变了，还说要带着我二哥上门，让曲家来退婚，我真是替我二哥难过！”柳锦姣愤愤不平地说着，眸子里全是怒气。
娘的担忧她不是不知道，可她还是不想便宜了曲盈婧。
曲家人都能做出这样的事，那他们为何就不可以？
赵淑懿朝她温和摇头，轻轻说道，“阿姣，或许柳伯母这般做是委屈了柳二哥，可你有没有想过柳伯母为何这般做？”
柳锦姣点点头，闷声说道，“想过啊，还不就是因为曲盈婧有个当丞相的爹，所以我们柳家也只能吃了这个亏。”
“可柳伯父柳伯母并非是欺软怕硬的人，”赵淑懿缓缓说道，“阿姣，曲盈婧未婚先孕可曲相却选择隐瞒，甚至还想让曲盈婧嫁人，这说明曲相不敢杀了那个孩子，是要让她生下来。”
顿了顿，她的目光望向远方，“能让堂堂丞相低头的人，那人的身份必定不普通，柳伯父柳伯母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将此事闹大，毕竟你还有两个哥哥在朝中任职。”
见柳锦姣听得认真，赵淑懿叹道，“便是为了你那两个哥哥，柳伯父柳伯母也不能与曲家人明着翻脸。”
“所以阿姣，这件事咱们不能说。”赵淑懿看着她，见她眸色黯淡，忽地又笑了笑。
柳锦姣抬头看她，抿嘴说道，“阿懿你笑什么？”
“我是在笑阿姣你啊，”见她目露疑惑之色，赵淑懿才道，“咱们是不能明着和曲家人斗，可也未必就不能暗着来，曲相那样的人最怕的就是名声败坏，若是你想占主动权，便这样做……”
说着凑到她耳边，把她的想法与柳锦姣说了遍。
听完她说的，柳锦姣对她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笑着道，“还是阿懿最有办法，这个法子我很是喜欢！”
才说完，想起娘过会儿就要去曲家，说了句，“阿懿，我先回府拦住我娘，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话音落下，提起裙摆就往回跑。
赵淑懿勾唇轻轻一笑，曲盈婧也算是她前世的仇人，如今她毫不费吹风之力就把人除掉，也算是舒畅许多。
她敛了敛眉，到底还是利用了阿姣一次。
……
次日早间起来，茯苓伺候赵淑懿梳洗打扮，连早膳都没用，便领着二人去德宁堂请安了。
将近年关，赵淑懿见到秦氏的时候，秦氏是满脸的疲惫，她是第一年掌家，许多事先前并没有过经验，总是做错。
赵淑懿进去的时候，秦氏正和老郡王妃汇报庄子上的收成，以及郡王府一年的项目开销之类。
老郡王妃毕竟年纪大了些，听到这些事难免烦心，便道，“这些事你心里有数便行，犯不着来与我说。”
“母妃说得是，儿媳也是头一回掌家，况且这又是半道接手，难免怕出差错。”秦氏脸上带着讪讪的笑。
老郡王妃哪里不清楚她心里的小九九，摆手说道，“今年既是你第一年掌家，账目册子便放我这儿，我替你清数几遍就是，纵然有些地方出入对不上，也不怪你。”
秦氏要的就是这句话，连连笑着点头，“儿媳多谢母妃体谅。”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先前郡王府都是江氏在打理，若是因为江氏暗中贪墨的，罚在她身上，那她就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赵淑懿将秦氏的嘴脸悉数看在眼里，并未觉得有什么，走了进去，朝老郡王妃福身行礼，“孙女来迟，给祖母请安。”
“瞧瞧懿姐儿这话说的，什么来迟不来迟的，都是一家人！”秦氏无比热情地朝她笑道。
老郡王妃难得觉得她说话顺耳，瞥了眼，转向赵淑懿笑道，“懿儿快过来祖母这边，方才你二婶娘还和我说起你呢。”
赵淑懿边走过去边问道，“二婶娘和祖母说我什么呢？也说来我听听。”
她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可秦氏就最怕她露出这样的笑来。
秦氏心里打鼓，面上带着笑，“这不是我才掌家，许多事都不懂，往常都是你母妃掌家的，你在她身边必定也学过一些，所以二婶娘这才想请你一道——”
“我看还是不必了！”赵淑懿冷冷地打断，唇畔泛着冷笑，“大姐姐明年开春就要及笄，二婶娘真有这份心，倒不如把事情交给大姐姐帮衬着，对大姐姐以后也有好处。”
赵淑渺如今还小，远远不到学掌家这些的年纪，可赵淑蕙却是到了的。
然而秦氏并没有那个打算。
秦氏语噎，心里暗暗恼火，交给蕙姐儿学还不如交给蔚姐儿呢！
赵淑蕙毕竟不是从她肚皮生出来的，可秦湘蔚和她流着相同的血。
见秦氏脸色隐隐有些不好，赵淑蕙便站出来说，“二妹妹好意我心领，可我素来不喜这些，也乐得图个清静，况且我不如二妹妹治家有条理，还是二妹妹帮着母亲吧。”
听她这样说，秦氏的脸色倒是好了些，可她今儿的目的是留下秦湘蔚，并且把掌家的一些事交给秦湘蔚来学。
“大姐姐何必这般自谦，”赵淑懿淡淡地笑着，扫了眼她，“我记得大姐姐平时功课很是不错，连夫子都夸大姐姐，如今不过是掌家帮衬着，我相信大姐姐一定可以的。”
“我……”赵淑蕙很是为难，她是想学，可她更不愿得罪秦氏。
秦氏是她的嫡母，往后她的亲事是要秦氏点头的。
眼见秦氏就要开口，赵淑懿便缠着老郡王妃撒娇，嗔道，“祖母，孙女还小呢，还不想学掌家那些，但大姐姐可以，祖母就让大姐姐学吧！”
秦氏脸色顿时变了变，这个懿姐儿居然拿老郡王妃来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