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原就不比寻常寿诞之类，邀请的人并不多，几个姑娘正好凑成三桌。
许是因为先前的事，冯湉见到柳锦姣便没好脸色，可偏偏二人又斜对面落座。
丫鬟们陆续端菜上来，众人都已经开始吃，可冯湉却一直瞪着柳锦姣，连眼睛也不眨一下。
“阿姣，你得罪了她？”赵淑懿碰了碰她的胳膊，询问道。
柳锦姣倒是吃得开心，听到阿懿问她，眉头微微皱了皱，“方才你随赵管家进去后，她便过来拍我的背，把我吓了一跳，又说些炫耀的话，我哪里听得惯？便没理她走了，这会儿谁知道她又发什么疯呢。”
说完，埋头便吃起美食来，压根儿没被影响到她的好心情。
赵淑懿点点头，冯湉这半个多月来的变化没人不知道的，都说是因为皇后娘娘没选中她，可这其中的真正缘故却没人知道。
别人不知道，可赵淑懿却是知道的。
宫宴那天皇后迫不得已让萧嘉璇成了魁者，虽说没赐婚，可已经足够冯湉心里不快的。
后来皇后又替二皇子纳了个侧妃，虽说侧妃还没进门，众人也都不知道侧妃是谁家的女儿，可冯湉却是知道的。
区区一个商贾之女，分明就是在打冯家的脸。
冯湉虽说她没那个心思，可事实上却是想过的，便趁着众人都没在的时候，悄悄跑去了二皇子寝宫，好在那时候二皇子被皇后邀请了过去，没在寝宫里。
要不然，二皇子就算是毁了冯湉的名声，再不想娶也得给她个名分。
可冯家毕竟出了个阁老，又是皇后的娘家，冯湉必然是要封正妃的，皇后心里哪里会愿意？
这才有了冯湉后来的性情大变。
“她这些天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便是见到我也要讥讽下。”坐在二人边上的淮安郡主忽然说道。
淮安郡主姓邹名熙瑶，父亲是已故的定远侯邹伟，容貌生得随母亲恒阳长公主，小小年纪便出落得水灵俊俏。
赵淑懿侧头望着她，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莞尔道，“淮安郡主的脸色瞧着有些不好，想来是方才太累所致，郡主不先休息会儿吗？”
邹熙瑶轻轻地摇头，眉眼里带着温暖笑意，“也只是方才那些东西压得脖子疼，如今已经好了许多，正好我也有些饿了，便先吃几口垫垫肚子。”
赵淑懿了解地点点头，丫鬟端了蒜泥白肉上来，她便夹了块到碗里。
见她没有再说话的意思，邹熙瑶便也吃起来，可冯湉却过来道，“淮安郡主今儿及笄，往后可就是大人了，冯湉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冯湉举着杯子站在二人身后，邹熙瑶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她今儿及笄礼过后原本是要回去休息的，此刻不过是姑姑交代，请她帮忙才过来的。
可这个冯湉，当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些！
“淮安郡主这是瞧不起我冯湉不成？”见她迟迟不肯举杯，冯湉便有些恼怒，说话更加不经大脑。
冯湉嗓门儿有些大，隔壁两桌的少女都回头望了过来，邹熙瑶无法，只得起身举杯，可心里却越发恼怒她。
一杯茶下肚，冯湉又道，“我听闻淮安郡主的赞礼原本不是临安郡主，这半道请人过来会不会不太好？”
冯湉面上带笑，可眼里却带着讥讽，扫了眼坐在边上的赵淑懿。
见她频频挑衅，便是邹熙瑶再好脾气也烦了，冷语说道，“冯家妹妹可莫要道听途说！”
“是不是道听途说我不知道，可我倒是听说淮安郡主原本是想请沈家姐姐做赞礼的，不过是碍于——”冯湉依旧在笑，邹熙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冯湉！”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邹熙瑶还是个郡主。
见她这般生气，冯湉反倒是安静了下来，装模作样地道，“淮安郡主这般大声做什么？我耳朵没聋。”
众人看着这出戏，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赵淑懿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临时被请来的，可这原就不是多大的事，被冯湉这般拿到面上来说，那可真就是没脑子了。
“冯妹妹怕是听错，长公主下帖子时原就请了我做赞礼，至于沈姐姐，可能是冯妹妹把执事听成了赞礼，这才闹了误会。”眼见氛围越来越冷，赵淑懿淡淡地开口。
冯湉望过来，正好对上她那双冷漠如冰的眸子，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十分恼怒，“临安郡主要为淮安郡主辩驳，那我无话可说！”
“没什么辩驳不辩驳的，这原就是事实，冯妹妹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长公主。”赵淑懿眸子抬了抬，神色依旧淡然。
柳锦姣原就烦这个冯湉，如今有美食吃还要听她在那儿乱吠，心里就更烦，笑道，“我就觉得有些好笑，这原是阿懿和邹姐姐的事，便是真有些什么，那也轮不到冯妹妹来打抱不平吧？”
说着又转头问道，“阿懿，你和冯妹妹很熟吗？”
状似疑惑的表情，看得赵淑懿心里想笑，皱眉回道，“并不熟。”
“这不就是了，既然阿懿和你不熟，那你这般打抱不平岂不就是……”柳锦姣说话比较直接，损人也更厉害。
果然，冯湉脸色微变，怒道，“柳锦姣，你说谁是狗呢！”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个柳锦姣竟敢这般说她！
“我又没说你，冯妹妹可别对号入座才是。”柳锦姣白了她一眼，心里总算舒畅几分。
冯湉，“……”
冯湉脸色忽白忽绿的，牙齿磨得巨响，可又没法反驳她。
众人见状，纷纷掩嘴轻笑起来，便是邹熙瑶的脸色也比先前好了不少。
她朝赵淑懿二人投去感激的目光，可赵淑懿却觉得她眼里还带着几分歉意。
或许邹熙瑶原本要请的人确实是沈芳华，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是长公主请过来的，至少面上给足了她颜面，便是原本不是又能如何？
听着这些人的笑声，以及众人看她的目光，这顿饭冯湉再也吃不下去了，转身便要走人。
可这时候，赵蓁与老郡王妃一道往这边过来，冯湉到底不敢再造次，只得乖乖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