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娅一夜不眠,甚至梦见她爸爸责备她把手抄本拱手让人。
赌石眼力不好,她不怨别人。
在梦里惊慌紧张了一夜,醒过来发现卢茜月靠在床头发呆。
游轮平稳,却还是与在陆地上的感觉不同。
白娅揉了揉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头痛上转移开,下床洗漱换衣服。
她不能认输,不能就这样把爸爸的心血让沈寒以这样的方式给毁了。
但是,A6号房门紧闭,里面根本没人。
白娅刚准备回去,就见对面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她还没看清楚来人,小腹顿感被尖锐的东西刺中,然后疼痛骤然剧烈。
“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
白娅终于看清,这人是余露。
现在游轮是停下的,她不应该要下去了么?
急急忙忙的一阵脚步声碎乱了白娅的耳朵。
他们赶过来都已经来不及了,袁伟看到痛苦地弯着腰的白娅就觉得大祸临头了,二爷该降罪了。
他汗多到都快往下滴了。
身后的几个游轮工作人员把余露拉着,袁伟则把白娅扶着往房间走。
余露大吵大闹:“你,你们,都给我记着,今天你们把我丢下去了,往后我再碰见,绝对不会让你们好过!”
白娅脸色发白,突然的飞来横祸简直是雪上加霜。
明明她跟这件事无关,但莫名其妙地成了最直接也最无辜的受害者。
好像所有最糟糕的事都扎向了她,何止山呼海啸一样的难受?
沈寒从桌球室到A6号房,让袁伟把在游轮上备着的医疗箱取来,盯着沙发上痛到脸色发白的人,眼中仍有冷漠。
好在白娅的伤口并不深,沈寒替她做了简单的缝合处理。
只是刀刃宽长,缝出疤痕在白娅腹部丑陋无比。
还好医疗箱里有用冰块冷藏着的麻药,白娅只感觉到打麻药时候的痛感,至于伤口怎么缝合的,她完全感受不到。
从她的角度看着,沈寒无比严肃认真,一针针缝在她的皮肤上,他的手很稳,她却还是无比紧张。
袁伟全程是背对着沙发的,不敢往白娅身上看。
直到沈寒摘下手套,让袁伟把医疗箱拿走,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谢谢。”白娅嘴唇发干,精神状态几近崩溃。
沈寒坐在她脚边点烟:“花了小半条命救上来的人,反捅了你一刀,很有意思。”
白娅身上的麻药渐渐褪去,缝针的地方隐隐在痛。
“昨天谁赢了?”白娅现在只关心这个问题,“今晚是不是还有一局,明天天亮游轮彻底靠岸,最终的赢家是不是已经……”
沈寒手里的烟一点点燃着,这种时候,他压根就没兴趣回答这个问题。
原有的计划因为突然出现的余露而必须做出调整。
至少白娅不能再继续赌石。
“今晚的赌石照旧,但你不用参加。”
沈寒几乎是一锤定音。
到了晚上,卢茜月在房间里照顾白娅,门口是袁伟守着,她们被禁止出去。
卢茜月愧疚不堪,不停地给白娅道歉。
白娅并不在乎,只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有些情绪低落。
她觉得自己非但没有把想做的事情做好,反而……
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想下去赌石。”白娅双眼发酸。
她本身对赌石存以畏惧的心理,并不爱赌,但不得不信命和运。
卢茜月摸着她的脸,安慰:“不赌,我们去求沈二爷,求他不要把手抄本拿出去。”
求他有用的话,她也不会这么忧心了。
如果赢不到手抄本,沈丛山那里也没办法交代。
白娅闭着眼逼自己冷静,越强迫越混乱,最终怎么睡着的都无从知晓。
傍晚,时谌嬉皮笑脸地过来给白娅道歉的时候,卢茜月几乎是见到他的瞬间就把脸偏向一边了。
时谌摸了摸后脑勺。
“小姐姐,你先别生气,我给嫂子道个歉就向你解释,你别以为我是无情的人啊!其实我可有情有义了,是那女的,骗我说她怀孕了,非要跟我结婚,我无奈之下才要和她恩断义绝的,其实我自己心里也很难过很难过啊,毕竟是喜欢过的人!”
白娅用眼神示意卢茜月不要说话。
时谌笑起来,桃花眼里出桃花:“嫂子,那个……我刚才也说了,那女的就是个疯子, 我也没想到,她会做这种神经的事情啊,怎么样,你痛不痛啊?不然我给你吹一下?”
袁伟在一旁脸都黑了,这祖宗也不怕被二爷收拾,说这种轻佻的话。
“责任不在你,你不用道歉。”白娅是非分明,本来也跟时谌没多大关系。
只能是天上飞来横祸。
遇到沈寒之后,就真的诸事不顺。
时谌一愣,随即再次嬉皮笑脸地看着卢茜月:“那小姐姐是不是愿意跟我出来一下,听听我的解释?”
他一张脸魅惑无比,言语动作又是特别撩人。
平心而论,没什么恋爱经验的卢茜月,偏偏吃他这一套。
白娅观察卢茜月好久了,她点头:“去吧!”
两人出去不久后,袁伟也出去了。
白娅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又饿又困,却无法入睡。
仿佛到了夜里,楼下开始热闹起来,她更睡不着了。
直到凌晨,安静下来。
她不知道谁是今晚最大的赢家,只知道沈寒一直没出现过。
隐约间,终于有人推门进来,她凝住呼吸,知道是沈寒。
房间内的灯光开得很暗,她在夜晚视力本来就不好,只听到他的脚步声停了。
“饿不饿?”
“有一点。”她不是个在这种问题上逞能的人,“谁赢了?”
“想吃什么?”
天亮之后,游轮靠岸,大家上了岸,就要去别墅里。
沈寒会把手抄本按照承诺,给那个人。
白娅想到这里,就难以平静。
“有没有粥?”
半小时后,沈寒端着碗,一勺一勺地喂白娅吃下粥。
他喂粥的时候也很严肃专注,就像缝针。
早晨六点左右,沈寒给白娅换药,让卢茜月给她擦了身子。
上午八点,他喂她吃了少许东西。
半小时后,游轮靠岸。
白娅觉得,窒息感越来越近。
父亲的东西,就要易主了,而她没办法守护,没有能力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