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一人一妖来到金帐王庭外,趁着四下无人,冷颜朝着二白点点头,悄然翻身来到了城墙之上。
有了昨夜的经历,冷颜谨慎了许多,她缓缓越过外围,却看到昨夜那巨大的铁笼中换上了另一头妖物,看那模样,竟是一头尾部分叉的巨蛇。
这巨蛇盘在笼中,一双眼若灯笼般闪烁着黄光,头部更是有两个小小的凸起,俗话说蛇修五百年化蛟,千年化龙,这条名字应该叫钩蛇的妖物只怕至少也活了三四百年,一旦修为达到,那头顶的两个小鼓包就会化作角,腹下生出一对龙爪,到时便完全蜕变成蛟了。
连这样等级的妖物,都拿来当引诱二白,可见这金帐王庭对二白的志在必得。
冷颜调匀呼吸,展开察微的能力感应四周,却发现自己身下房间里有着十几人呼吸绵长而沉凝,可见是修为不低之人,她略一沉思,又挪到另一房顶,仔细感应下,这房中居然有着足足二十几人。
果然有埋伏,冷颜心里冷笑,这般手段一而再再而三的用,真当二白是贪嘴到昏了头脑的傻子么?
她按照约定,先来到内围的墙上阴影处藏好,然后学着这北原上最常见的一种夜枭叫了三声。
不多时,二白化作一道疾风直冲进来,尖锐的利爪轻易撕扯开铁笼,一爪朝着那钩蛇脑袋抓去。
这钩蛇活了数百年,自然不是庸碌之辈,看到二白攻来,脑袋猛的一躲,任凭二白的利爪刺入自己身躯,它嘴巴猛的张成一个钝角,一下子咬在了二白的肩膀之上。
这钩蛇巨口咬住二白后,猛的一甩,居然打着将二白整个吞下的念头,二白嘿嘿冷笑,刺在蛇躯之上的利爪用力一划,便在这蛇身上划出了一长条伤口,接着它握紧了拳头,一拳猛的砸在了咬住自己肩膀的蛇头之上。
轰的一声闷响,连远在二十丈外的冷颜都感到自己脚下大地的震颤,可那钩蛇却兀自不曾松口,更是将整个蛇身朝着二白卷来,将它整个缠绕住。
这两头大妖正在较劲,那些埋伏在周围的蛮人巨力士呼啦一下子冲了出来,不同于昨夜只持坚盾的温柔手段,这些巨力士居然人人手持利刃,更有几人手里拖拽着铁链,显然昨夜的失手让这些蛮人改变了策略,准备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
被钩蛇缠住的二白怒吼一声,硕大的拳头一拳一拳的朝着蛇头猛轰,连大地都跟着战栗的巨大力量下,那钩蛇即便再强悍,终究还是肉身,终于抵挡不住,松开了蛇口。
二白看准机会,双手分别握住蛇的上下颌,怒吼一声便将蛇嘴撕扯了开来,那钩蛇受到重创,却兀自挣扎,粗长的蛇身猛的将二白箍紧,用力绞杀。
周围的蛮人巨力士自然不会只看着,他们手持着利器朝着二白冲来,根本就没有管那条受到重创的钩蛇死活,长矛透过钩蛇的身躯,直刺无法躲闪的二白。
刹那间便是十几根长矛刺入,二白仰天怒吼。
冷颜看着这边的战况,虽然二白落在了下风,但她却知道这家伙绝对不像看起来那般简单,于是再不迟疑,身体绷紧之后猛的舒展开来,一下子越过了十几丈高的内墙,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金帐王庭内部。
进入内部,入眼的是恍若大梁富贵人家的庭院格局,只是大了无数倍,冷颜不知哪一所房子是温其凉的住处,但那大汗的位置却是最为显眼不过……身为大隋君主,自然会住在最奢侈最豪华之处。
冷颜看着正中央那栋独具一格的建筑,嘴角轻翘,躲过一队又一队的岗哨,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许是对自己王庭的守卫十分自信,这大汗的寝宫居然连门都不曾关,冷颜看准了巡逻岗哨的动向,从视线的死角处悄悄滑落,便如一跳灵活的鱼,迅速闪身进了寝宫之中。
寝宫内灯火通明,冷颜不好掩藏身型,但奇怪的是这寝宫中居然没有一个守卫,她微微眯眼,却依旧从一旁小心摸了过去。
穿过一些华贵的流苏和绸缎打造的隔断和精致的屏风,出现在冷颜身前的是一张硕大的床榻,这床榻居然是用北地少见,甚至连大梁南方都稀少而珍贵的沉香木打造,暗香浮动间,带着一股奢靡的繁华。
冷颜左手轻抬,右手反手抽出了腰间的薄暮剑,一步一步朝着床榻逼近。
十步!正是冷颜必杀一击的最佳距离,她左手轻抬,正要发力之际,却陡然觉得四周一股沉重压力降了下来,身体如坠冰窟。
“如果是我,就不会再往前走一步。”一个略带几分沙哑,却恰到好处烘托出几分男性魅力的悦耳声音响了起来,接着从那硕大而奢华的床榻后走出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这人不似寻常蛮人那般身体强健而壮硕,他身材挺拔,大约只有九尺,而且身材十分匀称。
这个身高在梁人中自然算是出类拔萃,但放在动辄十几尺甚至丈许高的蛮人中,算得上瘦弱娇小。
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却给了冷颜无比沉重的压力,这压力比当初李安欢和薄云海带给她的还要沉重数倍不止!
男子再向前走出几步,距离冷颜便只有五步距离,冷颜看着他的脸居然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来……这人若生在大梁,必定是轰动建康的俊美之人。
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男子身体尚未显出老态,又多了几分成熟气韵的最佳年龄,而且长相俊朗,当的上“美姿仪、面至白”六字,而且器宇轩昂,气度非凡,可以说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风姿特秀的绝世美男!
谁曾想到,这充满野蛮和血腥的落后之地,居然生出了如此绝世奇男子。
这男子虽美,美的让人目眩神驰,但他身上那股沉凝若血海滔天般的气势,却让冷颜生不出半分亵渎轻视之心来。
“你不是蛮人,来这里做什么?”这男子背负双手,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