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纳兰悠远毫不犹豫的重复一遍。
此时未安的眼神里迷雾散去,只留下狡黠的笑意。“不过在那之前,三爷,您是不是应该把那些缠着你的莺莺燕燕都除了去啊。”
纳兰悠远低头,紧贴着未安的唇,“我有的,一直只是你一人。”余下的话语吞没在两人相接的唇舌交缠之中。
两人走回大厅时,纳兰悠扬投过来个打趣的眼神。未安只是做了个鬼脸,而纳兰悠远,根本就没有看他。
好吧,又自讨了个没趣,纳兰悠扬摸摸鼻子,决定大度的不跟这两人计较。
“喏,看到没?”纳兰悠扬往一边呶呶嘴。“那些誊写好的全都在那呢。现在人还没全回来,可是那里刚刚就已经争辩一次了。”
“争辩什么吖?”未安接过纳兰悠远递过来的茶盏,小脸上写满了我很好奇。
“不过是两家小姐的作品被认出来了。而两人素日就是交恶的,所以啊,两边各执一词。诶,要我说,未安丫头在这,这拔得头筹的事怎么也轮不到她们啊。”纳兰悠扬的语气里满是不在意。
“话不能这么说。不是有句话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么,今儿这么多人,高于我的人肯定不少。王爹爹不也说了么,在座的都是饱读诗书的。”未安不当回事。
纳兰悠扬嗤笑一声,正待说些什么。
“想不到顾小姐也知道还有句话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一道充满讽刺意味的声音从未安身后传来。
未安皱眉,这声音,倒像是宋家小姐的。气鼓鼓的瞪了一边悠闲自在的纳兰悠远一眼,无声的控诉。
纳兰悠远挑挑眉,表示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还不都是你惹得桃花债!平白给我添了堵。
两人你来我往眼神交流,一边的纳兰悠扬更是自恃身份,不愿意和宋雨朵搭话的。
宋雨朵自然是不愿意被冷落的。“怎么,不敢说话了?顾小姐不是口齿伶俐么?今儿这是转了性子,知道藏拙了?”挑衅意味不言而喻。
未安收回和纳兰悠远交锋的眼神,凝神敛气,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那今日宋小姐一直未曾多言,是不是也是知道藏拙了呢?”
宋雨朵闻言,眼神里闪过抹咬牙切齿的恨意。在这顾未安来之前,厅里的人哪个不是围着她转,偏偏她一来,还是和三王爷一起进来的。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到他们两人身上了。思及此,心下更恨。“哼,本小姐可和你这种半路认亲的不一样,自幼不说是熟读万卷却也是有专门的先生教导的,你算什么?!不过是个有些才华和运气的花娘罢了。”
“我倒不知道原来宋家还出了个这么不知进退不识好歹的小姐。”纳兰悠远闻言,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到桌上。气势不怒自威。“我没记错的话,宋家好歹也算是个大家,怎么,难道宋小姐少时的教养嬷嬷不负责任不成?”
宋雨朵原本只是打算来刺激未安几句,却没想到得了纳兰悠远这么句重话,当下眼眶一红,眼看着泪水就要流了下来。
因的纳兰悠远那一声呵斥,此时厅里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未安几人身上。
未安叹了口气,看着宋雨朵这副样子,想她好歹也是宋家小姐,平日众人都是宠着惯着的。纳兰悠远今日这话说的确实有些重了,当下不由有些心软。想了想,将自己的帕子递了出去。
“擦擦吧,一会妆容花了,总是不好看的。”
“不用你假好心,”宋雨朵啪的一声打开未安的手,帕子飘落到了地上,未安的手背一片通红。
悄悄拉住纳兰悠远的手,未安轻轻摇了摇头。
“不管如何,宋小姐,你身上背负的是宋氏一族的名声,你总不希望因为你某些不合时宜的举动,而致使你们家风言风语不断吧。”未安蹙蹙眉,斟酌着用词。“不说远的,你姐夫在这松青城为官,而当官的最重的就是个名声。宋小姐,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拿主意吧。”转而扬起如花笑靥看着纳兰悠远。“三爷,我也想去看看那边的作品,咱们过去吧。”
纳兰悠远深深看了未安一眼,点点头。“随你。”
一群人见未安离开了,便又各自聚集讨论开了。
“这篇咏梅的倒是不错。”未安细看着手中的纸张,“只是可惜了,要是以瘦金体誊写出来,只怕这风骨更甚。”
纳兰悠远闻言,接过未安手中的宣纸。“看这风格,倒像是裴公子的大作。”
“大作不敢当,只不过恰好抽着了那么个题目罢了。”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未安好奇的转身回望。嗯,看起来和纳兰悠扬一副德行。有了结论,未安继续回头看桌上摆放着的作品。
来人和纳兰悠远打过招呼之后,便自动找上了未安攀谈。
“久闻顾小姐才女的名声,今日有幸巧遇,在下裴善文,刚刚顾小姐说的那首咏梅诗正是在下所做。不知可有那荣幸请顾小姐指点一二?”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只怕指点是假,探个虚实才是真吧。未安脑海里突然快速闪过了抹什么,一下子偏又抓不住,感觉那裴善文好像总抱有其他的目的。
皱皱眉,决定无视心中那抹不安,拿起刚刚看过的那首咏梅诗。
“琼姿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
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寒依疏影萧萧竹,春掩残香漠漠苔。
自去何郎无好咏,东风愁寂几回开?”(高启咏梅)
未安声音清冷,此时将诗句缓缓读来,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裴公子这诗,将梅花喻为高士与美人,在白雪覆盖的山中与月光笼罩的林下独处,远离尘世的喧嚣,倒很有些清幽寂寞,遗世独立的意味。梅又是四君子之一,这诗,很是一番高洁雅逸。只是,”未安顿了顿。“裴公子要知这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公子自幼娇生惯养,向来衣食不缺,怎么就有了这么番寂寥的意味?”
裴善文闻言一滞。“梅多清幽,风雪中绽放,确实寂寥了些。顾小姐多虑了。”
是么,未安仔细打量那裴善文的神色,后又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打算。只笑,“确实。梅本就清幽寂寥,裴公子这诗,倒是将那意境完整的烘托了出来。”说罢,便敛了笑,一脸沉静的另拿起张宣纸,低声和身边的纳兰悠远讨论开了。
裴善文默默注视着两人的背影,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边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下。
“那裴善文,一直喜欢宋雨朵。”纳兰悠远以只有两人听的见的音量悄声说。
未安闻言,倒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我以为只有纳兰悠扬才对这些八卦有兴趣。”
纳兰悠远嘴角一抽,“裴善文是裴无愠的独子,而那宋雨朵更是宋家的嫡二小姐,亲姐姐便是如今宋万成的夫人。”似是解释。
察觉到纳兰悠远语气里的不正常,未安故意打趣。“莫不是你对那宋姑娘留有念想?可是如果是这样,你刚刚那番话得对宋姑娘留下个多么沉重的打击啊。”
这女人,纳兰悠远费力克制住眼角的抽搐,若不是环境不允许,他倒是很想好好教训她一顿。
“诶,难道被我不幸言中?”未安见纳兰悠远满头黑线的模样,更是好心情的调侃。
“。。。。。。”纳兰悠远已经习惯这女人偶尔的抽风了,当下决定冷处理,不再搭话。
未安看纳兰悠远的模样,知道自己再闹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只是一人的独角戏而已。何况,以纳兰悠远腹黑的性子,额,好吧,越想越觉得自己就不应该打开这个话题。连连开始没话找话,只盼纳兰悠远能淡忘。。。。。。
两人正在这低声讨论,围在桌边的一位公子突然开始拿着张宣纸与旁人讨论。
未安爱凑热闹,就拽拽纳兰悠远的手,表示自己也想看。
纳兰悠远原本就爱极了未安这种小女儿娇态,自然是不会拒绝。
旁人一看三王爷来了,默契的空出片空间。
引起讨论的那位公子,见是三王爷,先是有些紧张,幸得未安在一旁打趣。“三王爷虽是将军征战沙场,可也是个文人吖,这位公子又何必怕他。”说罢,还促狭的看了纳兰悠远一眼,纳兰悠远直接黑线不提。
那公子倒是放松了下来,说话也流畅了许多。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求凰,琴歌)
未安接过那公子递过来的宣纸,假装认真的看了一遍,便被一边的纳兰悠远将宣纸抽了过去。
未安也不恼,只笑眯眯的开口。“这位公子,你拿的这首诗倒是有趣,竟以凤凰来写相思之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