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冬柳在后面补充了一句：“不过奴婢记得，云秀姐姐昨儿跟着使臣大人回到燕云台后，使臣大人又喝了好些酒。昨晚我看云秀姐姐一直在照顾大人，想是照顾得晚了，便没能回来吧。”
林希瑶应了一声，心中大约有些知道云秀去了哪里，便没再往下问了。
只是在春岚服侍她穿衣服的时候，被眼尖的冬柳瞧见了脖子上可疑的红痕。
冬柳年纪小，并不懂得那些事，便嘴快地问了一句：“主子身上，怎么起了好些红斑？”
林希瑶又是脸上一烧，正要开口胡扯搪塞过去，冬柳就被秋娥一把推出房外：“就你话多，还不快去将主子的洗脸水打了来！”
冬柳不情不愿地打水去了。
这时候春岚道了句：“主子不必担心，这些红斑用热水敷一敷，过两日便会好了。”
一旁的秋娥也跟着说：“待会儿奴婢用香粉替主子遮一遮，便叫旁人看不出来了。”
林希瑶对着屋内明白的两人，反而更不好意思起来。
隔了好一会儿，冬柳才端着洗脸水回来。
春岚教训她：“你这盆水，可真叫人好等啊。”
倒是秋娥明白冬柳，点一点她的额头道：“你这丫头，又去听人家的闲话了吧！”
冬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一边拧帕子一边解释说：“这回可不是闲话，我听竹青姐姐讲，今日煕庆宫内发生了一件大事。她说，祺贵妃早上的时候，竟然被身边的婢女给刺了一刀。不过好在那一刀刺偏了一些，没有中要害，只是流了好些血。不过那婢女可就惨了，刺杀主子可是重罪！”
春岚也有些好奇了，赶紧问：“然后呢，那婢女怎样了？”
“那婢女也是个狠心的，刺了贵妃一刀后，便也抹了脖子自杀了。我听说啊，煕庆宫门前，流了好多血，可怕人了！”冬柳见有人乐意听，也赶紧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你们可知道，那大胆的婢女是何人？”
只是春岚还未来得及问她，就又被秋娥打断：“主子面前，可不得胡乱讲这些恶心事。”
“不打紧。”林希瑶同样有些好奇，“你继续说，那是何人？”
“主子可记得之前奴婢说过，煕庆宫被拔舌的那个婢女翡翠？”
林希瑶点头，她当然记得，而且直到现在，想起这事仍然觉得心中一凛，更何况还糟蹋了她一盘山楂糕。
“刺杀贵妃之人，便正是那翡翠的孪生妹妹，名唤琥珀。”
林希瑶长长地“噢”了一声，原来是妹妹给姐姐报仇呢，这便说得通了。
同时心中又感叹，这姐妹俩感情可真好，感叹之余又想到她从前，不也曾有个妹妹吗。只是她姐妹俩的感情，不提也罢。
如今她倒有个感情甚好的兄长，只是这感情好得过了头，失了分寸，也就罢了。
一想到林慕言昨晚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头大。而且她感觉这林慕言对她执念太深，就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正想着，就听见冬柳忽然叫了一声：“云秀姐姐，你可算回来啦！”
林希瑶这才看到云秀正站在门口，默默地注视着自己，脸上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的表情。
“主子。”云秀向她行了一礼，便走上前来，接过秋娥手中的梳子，替林希瑶梳头。
林希瑶正想让其他人退出去，再好好问问云秀昨晚去了哪里，就又听到冬柳惊奇地呼声：“云秀姐姐，你脖子上怎么也有主子身上一样的红斑啊！这是什么传染……”
“病”字还没说出口，她就被春岚一把捂住嘴拖了出去。
云秀略有些尴尬地捂住脖子上的红斑。
林希瑶心中了然，又让秋娥也出去。
“是。”秋娥也只当不知，默默退了出去，离开的时候又将殿门关好。
“你昨晚，是宿在了皇兄那处吧。”林希瑶拾起桌前的青黛，自己对着铜镜描起了眉毛。
云秀手中一顿，立刻就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此话怎讲，你做了什么？”
“奴婢……是奴婢不该，明知大皇子喝醉了，还自己扶了大皇子回房……是奴婢做错了事情。”云秀低着头，“奴婢自知不能被主子原谅，但希望主子不要生大皇子的气，大皇子他……并不知情。”
云秀闭了闭眼，又回忆起昨夜，林慕言伏在自己的身上，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阿欢”二字。
林希瑶转过身，从她的位置，轻易便能看到云秀脖颈上的红痕，微微叹了口气。
“我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林希瑶拉云秀起来，她却不肯起来，只好解释道，“皇兄他想做什么事，我都无权过问。你对皇兄……我也无意干涉。”
云秀这才微微抬头，却并不敢去看林希瑶：“主子想知道什么？”
“你其实早就觉察出，我失忆一事了吧。”林希瑶将她的下巴抬起来，使她看着自己。
“……是。”云秀还是耷拉着眼皮。
“你也并非自小服侍我的，而是皇兄派来监视我的吧。”林希瑶松开她的下巴，冷冷地看着她，“顾苏庭之事，想必你也都告诉他了吧。”
“奴婢没有。”云秀突然抬起了头，“奴婢虽的确是大皇子派来服侍主子的，但奴婢从未监视过主子，更不会将太子殿下之事说与大皇子听，奴婢只是……奴婢……”
林希瑶听到云秀这样说，也是将信将疑，又将她的话接下去：“你只是，心中爱慕于我皇兄，是吗？”
“奴婢不敢。”
“喜欢便喜欢，有什么敢不敢的。”林希瑶看她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心中叹了句傻姑娘，“于是你就帮着皇兄，约我见面。又想瞒着我，帮他带我回东周？”
云秀伏在地上，低低应了声“是”。
林希瑶摇头，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在图什么，难不成就为了让林慕言感激自己吗？
“你起来吧。既然你并非皇兄派来监视我的，也尚未帮着皇兄将我带走，那便不算做错了事情。”林希瑶想了想，林慕言似乎对顾苏庭装傻一事并不知情，还是打算相信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