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韩宅,韩孝沉默得就好像安想最初认识他的样子。
偶尔两人一瞬间的目光交汇,她希冀能从他眼里看到不一样的神采,但每次那双眼睛都只是淡漠,淡漠得就好似她的存在可有可无。
每天晚上,他们都呆在同一个房间,他可以做到对她视而不见,安想却不能。
她不明白自己的那些敏感小心思是不是过分的矫情,她只是感觉到不习惯,还有一丝惶恐。
她患得患失,唯恐身边的人总有一天会抛下她的离去,然后再也不会回来。
她没有自信,真相坦白之后能不能得到原谅,可她多希望能一直留在他身边。
她想呆在他身边,以往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只有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会忽然发现自己到底有多在意。
Ken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安想的手机号码,三天两头的打电话进行骚扰,安想最后一丝忍耐被耗尽,所以这次Ken的来电响起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将其拉入了黑名单。
她实在不明白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为什么总想苍蝇似的围绕在她身边怎么都赶不走。
C城真正意义上的炎夏降临,外面不眠不休炙烤的太阳让人寸步不敢往外去一步,仿佛只要被那样强烈的阳光照到就会皮开肉绽。
安想原本就不爱出门,这样的天气无疑是给了她另一个无比完美的借口呆在空调屋彻底的与外面的炎热隔绝。
但是,今天她感觉有些孤单。
孩子们上学去了,刘姨去买菜了,韩孝……
他即便是在家对安想而言也只是一副静物的素描,要么一动不动的拿着一本书翻看,要么就是打开电视看新闻,总之,他吝啬于给她一个眼神的停留,以至于她每次寻着机会想和他说些什么最后都会变得无话可说。
他们现在的状态,不温不热,如果非要找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陌生人。
曾让安想一直费解的一句歌词,最熟悉的陌生人,此刻她仿佛有所领悟。
她原来总像费妮叨叨这话多么的不贴切,要么熟悉,要么陌生,熟悉和陌生这样一对在意义上全然相反的词语放在一起明显就是有语病的。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从陌生到熟悉是再自然不过的过程,从熟悉到陌生让人既难过又无奈。
躺在沙发上出神的看着天花板华丽的水晶吊灯,她仿佛看到了韩孝清冷隽永的脸,正直直的看着他,眼神深邃的像漩涡,但里面翻滚汹涌的是怎样的一种情绪安想怎么都揣摩不透。
清晰的门铃声打断了她兀自的伤感。
她从沙发上翻身起来,赤着脚走到门边。
因为刘姨出门的时候说她没有拿钥匙,安想本能的以为门外的是买菜回来的刘姨,所以她什么都没想就拉开了门。
“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门只掀开一条缝就听见门外的人朝自己大声嚷嚷,安想不禁皱起了眉头。
看清门外的那张脸,她愣了一下,二话不说就要关门。
Ken身手敏捷的抢在她关门以前蹿了进来,眼神得意瞟了安想一眼,然后毫不客气的不如客厅在安想原来的位置上坐下。
那样子,根本就是把这里看做是自己家一般随意。
安想抱肩看着他,问,“你就为了我把你拉黑这事儿专程跑来一趟?”
Ken摸摸鼻尖,没否认。
但事实,他在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他本以为安想看到他应该兴奋才是,毕竟长成他这样的男人很少,女生不都是生来自带花痴属性吗。
由此可见,被无数女人围绕着的Ken对女人的了解仅限于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他以偏概全的以为只要是个女人都应该迫不及待的向他投怀送抱才是,何况他如今还主动送上门来。
“哎,你这人能不能别这么闷啊。”Ken有些郁闷的瞅着安想,以掩饰在安想面前小小受伤的自尊。
“不好意思,我天生的,不乐意请回吧。”
安想毫不客气,因为她知道像Ken这种有有小公举情节的男人她如果不言辞刻薄些他会蹬鼻子上脸太吧自己当回事。
Ken委委屈屈的盘腿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个抱枕朝安想扔过去,骂道,“你这算是待客之道吗?”
安想面无表情的说,“对待不速之客,这已经算客气了。”
安想发自内心不待见Ken,谈不上讨厌,只是不喜欢他的油腔滑调,让人分不清他那一句是真那一句又是玩笑。
“真搞不懂安跃什么眼光,就对你这样的还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Ken实在被安想噎得无话找话,但话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在留意到安想脸色不经意的变化后匆忙的转移了话题。
“你一个人啊?这么偏僻的地方,你不怕?”
Ken环望四周一眼,那表情绝对是无缝隙转接。
“你有事儿呢就说事儿,没事儿就走人,姐姐我没空跟你耍嘴皮子。”
安想打了个哈欠,眼神懒懒的,仿佛没睡醒。
“别介啊,我啊,是来跟你谈合作的。”Ken故意神秘兮兮的朝安想眨了眨眼睛。
“哦,那你应该找韩孝,公司的事情我早不管了。”
安想慢吞吞的,脸色已经有明显的不耐烦,可偏偏Ken就是对此视而不见,也不知是真的没看见还是故意装看不见。
“哦,如果你不管,那就算了,我呢,不想跟那小子合作。”Ken特别傲娇的挑了挑眉,有一种嫌弃的意味。
若是换做过去,安想兴许会偷乐,总算还是有人把韩孝不当回事的,以后看他还怎么在她面前嘚瑟。
可是现在,她甚至没办法轻松的跟他完成一次完整的对话,哪怕是一个会心交换的眼神也都没有了。
“我这样告诉你吧,是一笔很大的生意,稳赚不亏的,你如果拒绝,那一定会是很大的损失,能让你后悔一辈子。”
Ken说的煞有介事,不安分的眉毛随着他说话时候的不同表情而起起伏伏,总之,就是极致夸张的表情,安想也无法摸清他所说的大生意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