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真的要多谢你的帮忙了。”
谢谨画和百里峰道谢,谢他遵循约定,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助她牵制了靖王手下的队伍,让她能够一路带着西北军长驱直入黎城,若是没有百里峰的帮忙,黎城那一夜变故,谢谨画根本不能够成为赢家。
“我们本就约定在先,你和秦铮关系那般亲近,帮你就是帮他。”
“你真的打算入大庆?”
她没有瞒着百里峰秦铮失踪的事情,毕竟谢谨画要来大庆找人,对百里峰还是多有借助的。
百里峰看了谢谨画一眼,继续问道:“你打算用什么身份入大庆?”
他曾经求娶过谢谨画,就算在谢谨画拒绝之后将这个心思放下,但是当看到谢谨画打算入大庆之后,百里峰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用我本来的身份,我打算回京一趟,我后来让人问过,阿铮如果失去记忆,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他最熟悉的印象最深的地方。”
而京城,绝对是秦铮最熟悉的地方。
“何况我也想去看看,看看我离开之后那些人的结局。”
谢谨画唇角微微勾起,是真的有些好奇,顺路看看,看看没有了自己掺和,那些人究竟是个什么结果,也算是了却个心愿。
百里峰迟疑了下:“京城中现在有些乱,你如果真的要去,最好还是改换一下容貌身份。”
“怎么,齐王出事了?”
谢谨画去了西元,后来又去了西北,对大庆的消息就没有太关注了,听到百里峰说京城有些乱,第一反应便是齐王出事了,毕竟她临走前,齐王身上可还有郑千秋下的好几种毒。
不会立刻死人,却会让人生不如死。
百里峰轻笑了声:“先帝被我们百里家行刺而死,齐王登基,所有人都说齐王贤明仁德,必然是大庆贤明之君,定然能够让大庆江山更加稳固。”
这话他说的毫不掩饰的讽刺,毕竟百里老将军就是为了这对父子的私心才死的。
百里家多少代的忠诚,换得的就是皇室的背叛。
“只是可惜了,新帝好像没有像是所有人期待的一般,登基后不止没有做的更好,反而是脾性阴晴不定,猜疑心甚重,大肆杀戮宫人,几次将京城中官员满门屠尽,他听不得丝毫对他不敬的不想听的言辞。许多人猜测他是中了什么暗算,才会这般性情大变,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齐王已经疯了,登基后的他不止不是一个贤明之君,甚至变得比暴君还要可怕嗜杀。
即便是本身拥戴齐王登基的人,在齐王露出这般样子之后,也都后悔了。
没有人想要确认齐王到底是中了暗算还是本性如此,因为没有命等到什么真相大白。
现如今京城人人自危,都想着为自己准备一条后路,若不是如此,即便百里家在边境经营的再好,也不会如同现在一般,没有多少阻碍的重新将队伍掌控在手中。
谢谨画嗤笑了声:“毒药是能够影响人的心智,让人的情绪变得更加暴躁,可是若是这个人本身没有那种心思,便是再好的毒药,也不会凭空将一个人的情绪转变。”
齐王前世入主皇宫之后,没有中任何的毒药,可是却杀了不知道多少人,只要他怀疑有异心的,有威胁的,尽数诛杀。
谢谨画前世最后活着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听的到谁谁谁对齐王不敬被齐王赐死,或者是有异心,结果被满门屠杀的消息。
没有被翻脸的齐王关起来之前,谢谨画也曾劝说过对方不要这般造杀孽太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劝告对方继续下去就是众叛亲离。
齐王最后对前世的谢谨画下那般狠手,一个是为了谢谨瑶,一个却是为了谢谨画对他总是忠言逆耳,他不想身边有一个谢谨画时时刻刻对他‘指手画脚’。
在谢谨画看来是忠言逆耳,在齐王看来,便是指手画脚。
百里峰看了看谢谨画:“你若是真的要在京城中找人,最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过了一个月,京城中就是改天换地了。”
百里峰的话让谢谨画一愣,不是为了对方说的改天换地的事情,而是为了对方的坦然,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相告。
谢谨画勾唇:“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不管百里峰是和旁人合作,还是想要自己独大,大庆日后的命运如何,会掌控在谁的手中,都已经与谢谨画无关,她在意的只有尽快将秦铮寻到这件事情。”
百里峰看谢谨画没有多问他,便也没有多说其他,而是转了个话题:“绣儿很想念你,若是寻到秦铮,经过这边的时候,过来看看。”
”好,我一定和阿铮一起回来,然后去看看绣儿。“
——
谢谨画听了百里峰所说的京城中多有变故,也做好了准备,可是当真的再次身处大庆京城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呆住。
为了眼前萧条,别说从前的繁花似锦,甚至连西北边城都有些不如。
堂堂中原腹地,大庆京城,才只是多长时间,便已经成了这般。
即便谢谨画心中没有了多少柔软,将那仅有的几分柔软尽数给了秦铮,看着眼前几乎大变了样子的京城,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街道上没有几个人,便是有几个人也是行色匆匆,走的很急,周围的店铺全都关着门,明显不接待客人,风卷起地面的落叶,枯黄的叶片随风舞动,给人一种格外荒凉孤寂的感觉。
谢谨画带着一顶锥帽,身后跟着一队的侍卫,有郑千秋给她的十三卫中的几个人,也有秦铮的几个心腹侍卫。
人数带的不多,却个个都是高手。
十三卫见识过京城繁华,也是满面惊愕唏嘘,秦铮的侍卫,却是满面失望,大庆本就比西元繁华,大庆京城,更是所有西元人都忍不住向往的所在,结果却是这般,让想要见识的人忍不住的失落。
有一队士兵从远处过来,谢谨画率先往旁边避开,身后的人也纷纷躲避到一旁。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想要在这里就和人产生冲突。
士兵们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谢谨画一个纤细的身影,没有多看,直接从她身边跃过。
“走吧,先去尚书府看看。”
谢谨画是真的忍不住好奇,好奇这一世没有自己在中间阻碍,尚书府中众人会是个什么情形。
——
“我不是不让你再入宫了吗?你昨日去做什么了!”
谢函面色难看之极,逼视着黄氏。
“老爷,求你救救淑儿吧,她在宫中快要被那些个狐狸精作践死了,还有珺儿,她现在可是堂堂公主,可是那些个贱人却敢对她无礼,简直就是该死,老爷你一定要救救淑儿母女。不就是欺负淑儿没有儿子吗?也是陛下,我们看错了他,明明淑儿是他元妃,我们谢家对他又多有帮助,登基之后却不愿意封淑儿为后,狼心狗肺。我今天就是去宫中劝慰一下淑儿,让她小心保重自己,好好服侍陛下,只要她能够再次怀上孩子,她就可以再次起来......”
黄氏念叨着,下一刻,尖叫一声,却是被谢函一巴掌摔在了脸上。
“闭嘴,妇人之见!”
谢函一巴掌摔在了黄氏的脸上,恶狠狠的看着她:“你是不是嫌弃我们家死的不够快,所以想要让我们全家也去菜市口转一圈儿?”
黄氏委屈的呜呜哭,眼中满是怨愤不解,喃喃着:“我们只有淑儿一个女儿了,只有这么一个了,我让她固宠,我做错了什么......”
谢谨画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恨不得对方去死,谢谨瑶疯狂至死,黄氏只想要唯一剩下的谢谨淑好好的。
想要对方登上皇后的宝座。
谢函看了失魂落魄黄氏一眼,冷哼了一声:“选择齐王,算是我选错了,此人只可共患难,不能够共富贵,你该庆幸现如今宫中淑儿没有封后,我们还不算正儿八经的外戚,不然的话,死无葬身之地。”
谢函到底和黄氏透了一点儿底,可是黄氏不明白,她不明白男人的这些算计谋划,她只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儿本来应该是皇后,未来是太后,现在却什么都不是。
“陛下对任何人动手,也不会对尚书府动手的,淑儿是陛下的结发妻子,我们是对他帮助良多的岳父母,陛下怎么会对我们和对那些个谋逆之人一般。”
黄氏死命辩解着。
不愿意服输。
谢函对着这般冥顽不灵,目光短浅的黄氏,只气的一阵头晕。
“无知妇人,现如今你口中陛下的位子都快坐不稳了,淑儿若是不做皇后,便是死也只是她一人之事,起码保全了我们全家,若是她做了皇后,那么就是将阖族命运全都压在了危险之中!到时候一旦有变,就是所有人,包括你我,包括我们的女儿外孙女,全都要死!”
“老爷,不好了,禁卫军突然包围了我们的府邸,不让任何人进出。”
房门被重重的推开。
管家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
黄氏有些愣,谢函却是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
“陛下的旨意到了吗?什么罪名。”
他稳住了身子,一字一顿。
在管家要回答什么之前,突然摇了摇手:”不用说了,莫须有之事,我们这位陛下短短几个月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老爷......”
黄氏害怕的揪紧谢函的衣角,满面彷徨:“我们是淑儿的父母,是陛下的岳父岳母,我们不会有事吧?”
谢函转头看了她一眼:“家有贤妻夫祸少,可惜。”可惜他娶了黄氏这个蠢货。
到了此刻,他已经懒得再和黄氏解释一句了。
谢谨画到尚书府外的时候,正好看到一队禁卫军将一众尚书府的家眷下人全都拘拿带走的画面,除了谢函看着还算镇定外,其他人都是一脸彷徨,尤其是黄氏,不断的喊着冤枉。
她说着她没有要害陛下的意思,说她送去宫中的只是生子秘药。
没有人搭理她。
谢谨画看着一行人被带着越行越远,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动弹。
没有自己,尚书府原来也不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