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画第二日醒来之后,感觉自己的手腕除了微微的疼痛,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想了想这段时间为了应付齐王妃故意将自己弄伤,都没有好好锻炼,身子骨头都感觉有些僵硬了。
拳脚箭法都是需要长期坚持锻炼的,有些东西一日不练,都会生疏,更何况十几日耽误下来。
不进则退,这般想着,在百合的服侍下起身洗漱之后,谢谨画没有穿平日里常穿的裙装,而是吩咐百合给她准备了一套利落的装扮:“我去院子里练练。”
谢谨画先挥舞了几下拳脚,做了几个基础动作,将筋骨拉开,骨骼间都仿佛发出一点儿酸涩的声音。
待到身子筋骨拉开了,谢谨画又打了一套拳,直到额头上沁出汗珠,谢谨画才收了手。
旁边放着弓箭,谢谨画往那边过去便要开始练箭,百合拿着一张帖子进来了。
“小姐,百里家的小姐投了拜帖。”
百里家的小姐?
谢谨画想到了百里绣。
她从百合手中接过帖子,随手翻开,果然是百里绣。
若是熟识的自然不需要提前投什么拜帖,但是百里绣和她真正来说就见过一面,也就是一声认识,熟识根本谈不上。
不过谢谨画对百里绣的感官不错,不说百里绣是百里家的人,就算不能够交好也不能够得罪,更何况百里绣本人也是个知道感恩,性子温柔和婉的姑娘。
京城中的那些贵女,大多性子骄傲跋扈,要么便是面上带笑,心里藏刀,少有几个真正纯善温良的,便是谢谨画,前世今生也不和这四个字相关。
也因此,她看了帖子之后,让百合将百里绣请进来。
百里绣进来的时候,谢谨画已经换过了衣服,只是额头上的汗水脸颊上的红意还是看出来一点儿端倪。
百里绣虽然没有什么身手,却也是百里家的人,一看谢谨画的样子就猜到了她刚刚估计在练武。
“谢姐姐,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百里绣有点儿惴惴不安。
家里的父兄锻炼的时候都不能够打扰的。
“没事,久不锻炼,现如今捡起来,也不能够一次太过,你来的时候正好。”
说着话,谢谨画接过身边侍女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额头脸颊,对着百里绣丝毫不生疏的样子。
百里绣心中的忐忑不安也忍不住的消散了。
“谢姐姐,你性子真好。”
她真心实意地道。
谢谨画忍不住失笑:“你可是第一个说我性子好的人。”
不论是前世的谢谨画还是今生的谢谨画,都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性子刚烈,绝对不愿意吃一丝半点儿的亏。
“怎么会,谢姐姐你这么好。”
百里绣以为谢谨画是和自己客气。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子话,迟疑了下,百里绣到底是说了自己的来意:“谢姐姐,我这次来是想要邀请你一起出游的,上一次你救了我,我只是来得及说声谢谢,没有正经感激你一次,真的是失礼了,京郊的天香园每三月开放一次,听说那里百花齐放,四季如春,更是有宫中退下来的御厨掌勺,还有各种逗乐的游戏,京城中的人都喜欢那里,距离三月再次开放之期就是明日,我让哥哥帮我弄了两张请柬,姐姐是否有兴趣?”
百里绣有些期待的望着谢谨画。
那天香园确实是很受到京城众多富绅贵族的喜欢,男女都有,谈生意,吃饭,赏花,玩乐,甚至还开了赌,只有想不到,没有那里没有的,说一声日进斗金也不为过,不少人都知晓那地方背后的后台很大,否则的话根本就掌握不住这么个生财利器,可是却始终没有人知晓那后台究竟是谁。
谢谨画一直都有听说那地方,也曾经有过兴趣,只是始终没有机会真正去过,想想两世为人,倒是有些遗憾。
这般想着,谢谨画便在百里绣眼巴巴的期待中,点了点头:“明天什么时候过去?”
“不拘什么具体的时辰,辰时可以吗?”
谢谨画发现百里绣很不擅长做决定。
“好。”
谢谨画接过了百里绣手中的天香园的帖子。
是烫金帖子,周围点缀着点点精致的纹路,洒着真正的金箔,还有隐隐的沁人心脾的香气。
只看帖子就知晓天香园有多财大气粗。
百里绣看着谢谨画接了帖子,面上的笑容少了许多羞怯,稍微大方了那么一些:“谢姐姐,明日我在府外等你。”
——
百里绣开开心心的回了府,迎面便遇到了百里峰。
“大哥大哥,我去了谢姐姐那里,她已经答应了明日去天香园,你护送她过去吧?我这边正好还有一张帖子。”
虽然是问句,可是眼中满是祈求。
百里绣本来就打算给百里峰和谢谨画制造机会。
虽然她也好奇那天香园,但是哪里有找一个合心意的嫂子这件事情要紧?
百里峰自然清楚百里绣的心思,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绣儿,我和你那位谢家姐姐不可能的。”
“别这么白费心思了。”
人家都当面拒绝他了,他也不是痴缠的人。
只是心中到底有些遗憾。
百里峰这般的家庭,一般的贵女真的不适合他。
越是在京城中多呆着,越是清楚这个未来百里家的女主人有多难找。
百里绣涨红了脸:“为什么不可能,明明是大哥你不努力,只要你肯多用心,多和谢家姐姐相处,就一定能够让她当我的嫂子,反正我就是要谢姐姐做我的嫂子,你明日不去就不去,我也是百里家的人,你不去还有我陪着!”
即便是嚷嚷着,百里绣的声音还是带着些娇娇怯怯,她本来就不是那些大胆的女子。
眼眶都有些红了,那眼泪在眼圈里滚着就不往下落,倒像是她被欺负了一般。
百里峰最怕百里绣这般样子,一时间都想要直接应了百里绣的要求了。
只是他到底冷静惯了,在开口之前,将那话语咽了回去。
不说百里绣的心思要白费了,就说他和谢谨画两个人去天香园算怎么回事儿?
百里峰猜都猜得出来,百里绣去邀请谢谨画定然是说的她本人和谢谨画一起去,到时候中途换人,还换的他这个和谢谨画告白过的男子,算是怎么回事儿?
谢谨画要如何看百里家,看百里家的兄妹。
百里绣到底还是有些太嫩了,许多的为人处事还是不成。
眼看着是彻底没戏了,百里绣彻底失望了,呜了一声:“大哥是坏蛋!”
转头就往房中跑。
百里峰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的笑笑,坏蛋就坏蛋吧,总比成为不请自来的登徒子好的多。
想了想,招手让侍卫过来:“明日里多派几个人跟着小姐去,要身手好的,这几日京城可能不太平,别让小姐遇到危险,还有,谢家的小姐也仔细保护着。”
百里峰想了想,又加上了第二句话。
——
谢谨画出门的时候,便看到百里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街角,百里绣掀开帘子一角,对着她不断挥手:“谢姐姐,这里这里。”
因为太用力,差点儿从马车里掉下来,还是她身边的丫鬟及时拉住她,才没有让她掉下马车。
谢谨画都为百里绣惹了头汗。
“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不是等了不少时候?你也不知道给自己多穿件儿衣服。”
谢谨画本来也准备了马车的,百里绣非要和她坐一起,她便上了百里家的马车。
上了车子,谢谨画便看清楚百里绣有点儿发白的面色,看那身单薄的衣着,估计是冻得,现在天气虽然不说冷了,但是清晨夜晚的时候,气温还是很低的。
谢谨画说着话,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了百里绣的身上。
百里绣本来不想要的,被谢谨画两三句话便说的老老实实将披风系紧了。
她拽着披风一角,唇角的笑更加甜美,带着欣喜:“谢姐姐真好。”
她自幼丧母,父亲兄长虽然健在,却没有什么细心,只要她有人伺候,有吃喝穿用便好,至于其他,却是不可能想到了。
身边也有仆妇丫头伺候着,到底差了许多,下人和亲人,给人的感觉是不同的。
谢谨画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便是百里绣眼中的保护神,现如今和她交往,对方的关心,更是让百里绣心中欢喜不已,更是下定了决心要撮合谢谨画了。
正当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马车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百里绣往旁边一歪,两边的丫鬟也是东倒西歪。
谢谨画一手拉住一个,皱眉询问外面:“怎么回事儿?”
“前面似乎是朱雀卫办案。”
车夫是百里军中退下来的一个老兵,一听谢谨画的问话,便将前面情况说了出来:“押解了不少的人,看着实在不善,大小姐,我们要不然绕道?”
车夫这次是询问百里绣。
绕道要多花些时间才能够到达天香园了。
百里绣下意识的望向谢谨画。
“绕道吧。”
谢谨画想到前晚上和秦铮说的事情。
朱雀卫办案抓人,不会真的那么巧合吧?
忍不住想要掀开帘子看看,也许不定就能够看到秦铮也说不定。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遇到危险,那引蛇出洞的策略有用,却有一个缺点,容易让执行的人面对最大的危险。
到时候,那些潜藏着的人被逼的狗急跳墙,定然是疯狂反击了。
谢谨画担心着,都想要亲自下去看看了。
只是当她听到百里绣的声音,才想起现如今身边还有百里家的小姐在,放下了按住窗帘的手,轻声吩咐:“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不说说天香园开放不拘什么时辰吗?”
她应该相信秦铮的。
秦铮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辆马车绕路离去。
看那标记,似乎是百里家的。
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朱雀卫押解着一个又一个的人从一家酒庄中出来,被押解着的人一声声喊冤,周围的百姓有单纯看热闹的,有在人群中挑衅滋事的。
秦铮用眼神扫了周围一眼,侧首吩咐身边的朱雀卫几声,又对着人群指了指,对方便迅速带着几个带刀的卫士绕到了人群后方。
只是瞬间,那几个在人群中闲话不断,滋事挑衅的便被抓了出来。
周围人群中哄闹更甚。
秦铮身边全身蒙在黑衣中的人低头和秦铮说着什么,一边指着几个人,秦铮点头。
转过身子:“我身边的便是西元国的世子,他亲自指认,这些人全都是西元奸细,潜伏京城,居心叵测,再有妄自非议者,与其同罪,赵元,你带着人去东街,将所有嫌疑人全部抓走,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侯勇,你去西街,赵哗,你去长安街,朱有,你去燕子坊......”
秦铮冷冷一扫周围,如此道。
从昨日开始,这一场追捕便开始了,他手上掌握着的切实是西元奸细的人已经抓遍了,现如今只希望剩下的人能够自己露出马脚了。
秦铮所说的一出出地方尽数都是京城枢纽所在的位置或者是人数较多或者是商铺众多的街道。
他带着人,押解着那些个奸细,随意选了个方向,缓缓行走,称得上是招摇过市。
太阳高高升起,周围撒上一层金光,可是秦铮身上的冷意,却是将满头的金色光芒都给冻住了一般。
“大人,侯勇领着人去西街遇到了抵抗,那些西元奸细跑了。”
有朱雀卫半身都是鲜血的跑来。
“大人,长安街出事了......”
“大人,码头那边也出事了。”
听到一声声的禀报,秦铮垂目。
身侧突然一道寒芒闪过,却是方才那个最开始过来禀报的人。
似乎在走神的秦铮反手一刀,却是比闪电都快,那个偷袭他的人,便像是这么撞上去一般。
“扼。”
此刻咽喉处一片鲜红,他捂住自己不断喷血的颈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秦铮,手中的刀子哐当一声随着人体重重的摔落在地。
地上一片殷红,周围望见的百姓尖叫逃跑,与之同时,一道道利箭向着站在中间的秦铮和他身侧全身包裹在黑色中的身影射去,似乎是不将其射成刺猬便不会罢休。
秦铮一把将身边的人推开,手中短刀舞动着,将长箭根根斩落,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立刻收网。”
到底是那些个西元奸细更加沉不住气,这一局,他已经赢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