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他爹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速战速决千万别拖拉,就这种山野村妇能有什么本事翻身?
来人正是周记的少东家,本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仗着姐夫跟姐姐的势想来不做好事儿。现在被他爹赶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对着身板跟个豆芽一样的女人说事儿,简直要把他憋屈死了。
被人点名了,见对方神色毫无尊重,眼神也满是不屑,饶是林宝珠现在不想惹是生非都有些忍不下去了。就更别说石大勇跟张秀娘了,不过就算这样,她也知道现在不是闹事儿的时候,拉了拉身边护着自个的张秀娘让她阻止石大勇发怒。
见石大勇握了握拳头,没有吭声,林宝珠才上前一步,也不行礼,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若是买茶,张记是欢迎的。若是买吃食,镇上铺子里您可以尽选......可如果是来找茬的,呵呵......”声音一落,林宝珠就冲着院里喊道,“大狼......”
听到女主人的声音,本来在院子里悠哉悠哉的大狼噌的一下子就窜了出来。它毕竟是极有灵性的野狼,端瞧架势,就直接冲着来人龇牙咧嘴的嗷呜恐吓起来。
先不说大狼的模样有没有吓着周家少爷跟管家,光是他们来时候赶着的马匹,就被惊吓的嘶鸣起来连连后退。到底是山间的猛兽,哪怕被驯服了,却也够让一般的家畜闻风丧胆了。
野狼对上家养的马匹,简直是单方面虐杀。根本不用林宝珠再开口,那马就扯着车篷乱窜起来,不管那管家怎么拉拽都没用,反倒是让周家少爷跟管家躲闪时候尽显狼狈。
其实看到大狼时候,周家少爷就有些被吓破胆了。他本来就是酒囊饭袋,最怕这种凶狠的畜生了,加上瞧着林宝珠神色之间不像是开玩笑,倒像是真会一个不顺意就放了那畜生咬人,当即就不敢再废话了。
“我们周记想要买你们张记的茶园跟山头,你们赶紧准备准备,咱写了文书就给钱。”说着,周家少爷直接拽着那管家,让把文书拿出来。
也是周家大老爷想的太简单了,觉得张记没了主事儿的人,如今定然轮成一锅粥。别说他想三百两买下那山头了,就是百十来两,只怕一个妇道人家也会动心的。所以,来之前他就着人拟好了契约文书,就像让自家儿子先给个下马威,然后直接再提银子,哄骗了妇人家把山头卖了。
可他想的好,却没想到下马威是有了。可被吓到的,却是他那不成兴的儿子。
听了这话,林宝珠忍不住笑出声来,趁火打劫也没这样的。且不说就凭跟周记的过节,她就是把茶园送给村里,也绝不会跟周记做买卖。
更何况,三百两银子,周记真真是好盘算啊。
“不卖。”林宝珠不想跟脑残纠缠太久,毕竟她还有正事儿呢。所以当即就冷着脸,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当然,最后也不忘让大狼再招呼一下来人,把人一路撵出村子。
狼狈的跑出村子,衣衫都凌乱的周家少爷跟管家,现在脸色都难看的很。尤其是周家少爷,多少年没受过这种气了,咬着牙嚷嚷道:“好没教养的妇人,等爷回去了,有你好看。”
还没说完呢,不知哪冒出来的大狼突然发难,直接张着血盆大口冲着周家少爷咬了过去,要不是那管家动作快拉了一把,只怕这会儿人都要缺胳膊少腿了。就这样,俩人哪里还敢放狠话,直接顶着青紫乍白的面色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且不说他们回去是怎么添油加醋的说的,更不提周家少爷又是怎么算计着,顶着一副狼狈模样到当县丞夫人的大姐跟前哭诉的。只说从书院出来的秦晋睿,这会儿正面无表情的坐在驿站房间内听人禀报桃溪县之事呢。
待到说起周记跟张记的恩怨,还有县丞大人跟周记的关系时候,秦晋睿忍不住挑眉。
“属下查过了,周记这次的事儿,桃溪县县丞并没有插手,只是他的夫人让人放了不少风出去。因着其中得了信的不少都是此地的富足户,所以张记邪门的茶园才会被传的漫天流言。”那侍卫模样的人见自家主子沉着面容并未开口,又想到主人来之前的打算,不由问道,“可要属下帮忙处理?”
秦晋睿略略思索,虽然这事儿周记做的不地道,可许能歪打正着的帮自个一把。
如今匈奴已然成事,甚至有联合周边小族南下的趋势。更别提,随着近几年草原天灾连连,他们更是迫不及待的想打开大周朝的疆土。
朝堂之上那些个文官只当匈奴多次骚扰边境只是为了试探跟抢夺,却不知那般打打跑跑不过是为了遮掩他们私底下的算计。与北羌一族联手,绕到而下,自均州跟北齐一带攻入大周。
可以说,若不是之前有探子无意中发现匈奴在雁门关一带烧杀掳掠骚扰边境的人未曾变化过,甚至像是逗弄,并不似是挑衅或者偷袭,所以一路暗查。想必就连他也不会想到,那北羌一族早已跟匈奴达成协议,只等遮掩着匈奴大军路过就跟在后头分一杯羹。
呵呵,当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就不怕匈奴人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
想到这里,秦晋睿不由扯了扯嘴角,既然他们敢来,大周自然就敢将计就计收割个干净。
这也是为何朝廷突然会让颇有威名的武将迁到桃溪县的缘故,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迷惑敌人罢了。
只是来了之后,随着针对匈奴跟北羌的布局开始,活跃起来的可不光是大周朝的探子。如今更多的,却是那边的探子,甚至有消息传来说是京城已经混入了探子,而且朝堂之上也有他们的眼线。
能立于朝堂之上的,定然是大周人士无疑,而若调兵遣将,自然也瞒不过去。索性,他跟圣上就演一出戏。为防匈奴偷袭,派白家军跟颜家军去雁门关防守。并且,讲朝中老将除戍守京师的之外,全都派去雁门关,无比要压制住匈奴活动。
而又借口殿前失宜,撸了他麾下的新晋小将吴天成的将军一职,贬为桃溪县县令。另,责成睿王北上代天巡视。
如今巡视的队伍应该还在前来的路上,不过早就暗中受命整肃早就过来的白家军大军的睿王,却已经落身桃溪县书院成为了一介名不见经传的秀才。
也是因着白家军将军一干人等都只带着亲兵在雁门关当幌子,所以秦晋睿现在最发愁的就是军中前锋与众多小将之事。
为了麻痹匈奴,也为了一战之后震慑北羌,让北羌转投大周对匈奴形成包围之势。他们不能启用任何一位名动天下的将领,更不敢轻易暴露如今大周已经在均州北齐一带有所部署。
思来想去的,秦晋睿可不就念起了之前有过交道的张满囤?能一一人之力,得众人相助,偏生又是天生的猛将,端是带人往前一冲,就能骇人三分。
这等猛将若不用,太过可惜了。
本来他也曾想着如何算计了张记,让张满囤老实从军。却不想,还没等他出手,周记就动了歪心思。不过这样也好,怀璧其罪,此番之后,想必张满囤对并不在意的功名就有所顾忌了。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士农工商,商人本就卑贱。不说徭役之事,只说社会地位就相差甚远。就好比周记这次,如今是没有县丞插手,若是平日里县丞一旦徇私,张记妥妥的无力招架。
“不必,派人再去推一把,务必要让张满囤尝到权势的重要性。还要让他知晓,手中有茶园有手艺,却无足够的实力保护,迟早将会落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说罢,他挥挥手,示意下属离开。转而仔细翻看起前边送来的谍报,以便更好的部署。
接下来不过刚到第二日,林宝珠刚刚敲响登闻鼓入了衙门,还没等喊冤呢。就见周记大老爷也出现了,甚至一看见她,先发制人的说林宝珠是周记逃奴,甚至偷了周记制茶的方子......
本是含血喷人,偏生说的有理有据。毕竟,林宝珠的的确确是打外面逃难而来,这一点不光桃树湾村的人知道,那两个入了周记做工的妇人更是交代了个清楚。
甚至周记大老爷还拿出了一份有衙门前任县太爷在任时候,由师爷出的一份文书。说是那张记茶山,原本就已经卖给了周记,只是周记未曾启用,却没想到被张记窃取。
待勘验过真假之后,县丞大人不由头疼起来。那文书是真的,所盖的大印也是真的,若这般算,张记茶山属于一山卖了二主。偏生又是他在任时候出的差错,当真是恼人的很。
等看到跟前呈现的两份县衙开具的地契文书,县丞大人简直恨不能把出了岔子的差役给拖出去咔嚓了。再看堂下的岳丈时候,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甚至于还用怀疑的眼神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