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看样子,宝珠这媳妇是个拿的住事儿的。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路婆子到底是觉得满囤那孩子看着不过是面冷心热。
以前倒是人云亦云的冤枉了这后生,只以为他是传言里杀人越货的主,却不想是个好的。
这边,包好了纸张跟毛笔,林宝珠又要了一条墨条给路婆子拿上。然后知会了一声,就跟自家男人去了旁边柜子上看东西了。
这一遭,她又买了些小物件,瞧着有些好看的彩线,也买了一些。想着家里常有孩子去,索性又带了两包糖果。
出了铺子,俩人一路奔向肉市,去了他们常去买肉的铺子。
这会儿来买肉的人不多,摊主剁好肉,正眯着眼靠在太师椅上歇着呢。有一搭没一搭的掀掀眼缝,老远就瞧见俩人冲着肉摊过来。
一瞧见是林宝珠俩人,登时那摊主也不歇着了,笑呵呵的招呼着大兄弟大妹子,今儿可是有新鲜的排骨,还有不少猪下水跟骨头呢。
这算是大主顾了,时常来买肉,肥的瘦的,一来买就抵得上旁人一家半个月买的肉。所以,他一看见俩人,自然就满脸堆笑。
“两斤瘦肉,五斤五花肉,排骨称上十斤,还有那骨头也给包起来吧......”林宝珠瞧了瞧,见肉当真新鲜,加上在这买的多了,老板也从未多要过价钱。所以也没多问,一连声的就把自个要的东西说了个遍。
那老板哎了一声,提起剁肉的刀子就开始拾掇了,随着剁肉嘭嘭嘭的声响动作,他脸上的横肉也一抖一抖的,看着很是喜人。
把肉跟骨头都装好后,他又殷勤的把那些不值钱的猪下水给包了起来当时搭送递过去。
买了肉,俩人又去粮行买了许多糯米面白面跟红豆。想着家里做腐竹的黄豆似乎快没有了,索性又要了二百斤的黄豆。如今作坊生意红火,他们购置粮食自然也不肯能像最初那样,几十斤几十斤的要了。
粮行也是给张记送过东西的,这会儿见人家又来买粮,那掌柜子自然连连保证稍后就给送到桃树湾张家。
这般下来,也算是满载而归了。
回到桃树湾,俩人先把要留着自家吃的瘦肉跟排骨放到灶房里。然后把余下的送到后边茶坊,等跟路婆子家媳妇交代了以后,又去吃食作坊那边说了一声一会儿粮行要送粮食过来。
忙活完了正事儿,林宝珠就去拉了招娣进屋,然后把自个买的一些好看的彩线跟小物件拿出来。这些都是像招娣杏儿这么大的闺女待见的物件,自打知道了以后,她每每去镇上总会捎带一些。
见又有好看的彩线,招娣心里高兴,问过宝珠婶子能不能送杏儿一些,得了同意的话,连连抱着宝珠婶子撒娇感谢。惹得林宝珠又是笑起来,一大一小俩人可是乐呵。
相比于张秀娘,招娣很爱跟宝珠婶子呆在一起。宝珠婶子爱笑爱闹,虽然也会说教,可却不会冷了脸或者掉眼泪,只会告诉她什么是错的为什么是错的。
而且宝珠婶子还说过,女孩子不能太贤惠,该努力争取的就得争取。而且遇到事儿透着掉眼泪是没有用的,还不如想办法或者不在意呢。
宝珠婶子讲的那些故事,招娣从来没听过,虽然觉得稀奇,可打心底里她也是赞同的。就好比,之前总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可后来他们生活过的越来越好了,而且她不再为着那些流言蜚语偷偷抹眼泪害怕了,那些人也就没在不知趣的凑上来瞎胡说了。
反正总而言之,跟宝珠婶子说话,她很开心。而且也不用担心说错什么做错什么......
瞧着天色,林宝珠跟张秀娘知会了一声,让他们一家三口今儿晚上被起火了,早些去大院那边吃饭。然后就回去了。
到了家,歇了一会儿,她就开始张罗起饭菜来。
豆角土豆炖肉块,再来个红烧排骨,然后调拌两个小菜。想着家里还有猪下水,干脆就招呼了正在劈柴的张满囤来处理一下。
张满囤擦了一把汗,应了声就洗手进了灶房。他帮着媳妇打下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处理猪下水,拾掇猪蹄膀上的猪毛也早就熟练了。所以不用指点,他就径直拿了粗盐巴,然后蹲到灶房外头搓洗起来。
“媳妇,洗好了。”张满囤粗声声音把一盆子猪下水放到边上,然后探头看向锅里的红烧排骨。媳妇的手艺好,让他每每想起来都回味无穷,而且花样也多,许多都是他们兄弟们在外头食铺吃酒时候都没见过的菜。
林宝珠的红烧排骨出锅了,瞧着自家男人凑上了的模样,她心里觉得好笑。没想到会把一个冷冰冰的恶汉调教成个吃货,顺手夹了块排骨塞进他嘴里,见他烫的呲着牙还连连说好吃的模样,林宝珠忍不住扑哧一声拧了他一把,嗔怪的说道:“傻样!”
腾出了锅,她又把骨头丢进锅里煮起来。等到水开了,她小心的把浮沫瓢出来,然后丢了些香料跟辣椒进去炖着,也不再管了。
骨头汤熬起来费工夫费柴禾,不过却不费劲儿,只管炖着,到最后香喷喷的就好了。
趁着别的活儿都忙活完了,林宝珠就淘洗了些大米蒸上。说起来就跟做梦似的,记得刚来时候,最好的生活也就是天天能吃到糙米。就那样,不少人还说她不会过日子呢。
想到刚刚穿越过来时,有一次吃饭,那汉子把一大碗鸡蛋羹推给她,自个却啃划拉嗓子的饼子。当时她也想跟着吃,结果那汉子还一把给都拿走了。
后来她也不是没偷着尝过,或许是粗苞米面,真的很难下咽。
等到天再晚一些时候,后边茶坊里做工的人都下工了,张秀娘跟石大勇也带着招娣过来了。
虽然现在家里算是有余项了,可平时张秀娘做饭也不会这么丰盛。顶多是混着白面吃些,然后炒菜时候多放几片肉,多添些油水罢了。
不过到底熟络了,也知道彼此的性子,所以他们来吃饭也没显得多拘谨。说起要在镇上开铺子的事儿来,倒是让张秀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家里好好的作坊不做,干嘛还要白费钱去租房啊。一年六两银子,可是得小食作坊里卖多少腐竹跟香辣段啊。
“宝珠,这可行吗?别卖不出去,又白掏了租金。”
也不怪她心里怀疑,实在是任谁都会觉得冒险。尤其是张秀娘这样,习惯了安稳,不习惯主动出击的人。对于她来说,在村子里开作坊就已经很挣钱了,实在没必要折腾着开店铺,镇上那么铺子,谁知道能不能挣钱啊。
“之前不少富户来桃树湾打听着买咱的吃食,还有些庄子上的庄头也来购置。满囤打听了一下,有些说是要送人尝个稀罕,还有的要给东家提早开始准备特产跟年节礼。咱张记的吃食现在还算是一绝,独此一份,光是这个噱头就能引得不少人来买。不过村里的作坊到底不方便,若是镇上有个铺子,自然是更好的。”林宝珠这会儿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了,租下铺子跟房子的喜悦激动,差不多也过去了。她笑着道,“不说别的,就是那几家小姐小聚,来买玲珑糕跟蛋糕的数量都不少。”
听她这么说,张秀娘心里一盘算,似乎还真是。她目光微微闪动,克制了一下高兴,又问道:“那镇上要是开铺子,人手怎么办?难不成要把村里作坊的人带过去?”
这个林宝珠早就想过了,镇上柜台上就雇掌柜的跟伙计。至于作坊里做吃食的,就从镇上找俩手脚勤快的帮着忙活,至于像玲珑糕这类特别的点心,还是她跟张秀娘在村里作坊里做了,然后送去铺子里卖。
等以后作坊里寻到可靠又能离开家的人手了,再送去镇上管着那边铺子的作坊。
而现在,左右就是他们忙一些,常去盯着呗。
说了一会儿开铺子的事儿,林宝珠就给了自家男人一个眼神,然后就说起要给石家两口子年底分红的事儿来。一听这个,不说石大勇,就是张秀娘自个就连连摆手,一个劲的说使不得。
他们来投奔张家,在困顿时候被人收留,还给了活计跟工钱,这就是天大的恩情了。现在他们吃住都在张记,甚至闺女都是人家宝珠救回来的,这种恩情还没法还呢,再要主家的分红,那怎么使得啊。
就算不说那些情谊跟恩情,他们也实在不该拿那份好处。他们给张记做工,拿着不菲的工钱,这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儿。就石大勇跟张绣娘俩,现在一个月的工钱,可是比石大勇之前在衙门当差时候的银子还要多许多。
要是这样还不知足,他们就真真算是没羞没臊的人了。
林宝珠见状,赶紧劝说起来。最后还是张满囤干脆的说,不为别的,就为了给招娣撑腰,他们也该收下。好说歹说的,总算是应了话,可在林宝珠说要起文书时候,俩口子却死活不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