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其实也没差,他现在天天看我的眼神,也和看一堆泥土差不多了。
“其实……”严封靠在那里,休闲风格的衬衫没打领带,米白的颜色将他衬出几分温和来,“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给你带你认识一些——”
“不用了严封。”听出来他什么意思,我连忙拒绝:“严封,你提拔我,教导我,你为公也好,为私也罢,都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应该由我自己慢慢来走。”
他的目光缓缓从我脸上扫过,才开口:“自己来?”
刚才的脱口拒绝,只是我的一时冲动,现在理智回笼,未免觉得自己有些理屈词穷。
我还记得我自己下定了决心不能丢他的脸。
可现在仅仅靠我自己,一个月过去,虽然也有进步,但毕竟缓慢。
正如他之前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在这个社会,除了踏实勤奋之外,人脉关系也少不得,富国贵在这行待的时间比我长,消息的灵通程度和人脉的积攒,当然也胜过我。
我忽然觉得刚才不该那么拒绝他的提议,但又打从心底不想靠严封帮我打开人脉,提升业绩。
这样得来的成绩,总归是假的,不是我自己努力来的。
我一时感觉有些两难,忍不住低下头沉默着。
“你要自己来,当然可以。”他出声打破这片沉默,神色间并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样子,“只是如果你有需要让我帮忙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严封低沉的嗓音听上去很沉稳,很让人安心,这些话像是敲在我的心上一般。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严封也正瞬也不瞬地盯着我,薄唇开合:“这个事单单只是你的事,我对你做过承诺的,自然会做到。”
我知道他说的是工作的事,但我心跳得却很快很快。
对上他的眼睛,我像是刹那间陷入那一泓深潭之中,拔不出来,只能无声地静静看着他。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打破此时像是萦绕在我身边的魔咒:“姐,妈让我帮忙端水果出去!”
“哦,好,已经切好了。”
我匆忙回神,转身把盘子端起来,一不小心,手指划过之前随手搁在盘字旁的刀刃。
手指传来一阵锐利的刺痛,我及时憋住倒抽的一口凉气,用袖子遮住手指,把盘子递给舒夏。
舒夏接过盘子,拉了拉严封:“你跟姐在这里聊什么呢?出来吃水果吧,我跟你讲啊……”
我看着严封盯了我一眼,随后被她拉出了厨房,胸口的心脏还在兀自跳个不停。
我转身对着水槽,露出刚才被割伤的手指,果然已经冒出来黄豆大的血珠了。
本来做家事我算不得笨手笨脚,可就在那时,脑子是真的有点莫名焦躁,不然也不会忘了水果刀搁哪儿了。
我开着水龙头,冲着手指,血水被冷水冲淡,流走。
丝丝缕缕的痛渐渐被凉水冲掉,变得麻木。
我随便扯了张厨房纸的一角包住手指,把指头蜷在袖子里,走了出去。
舒夏依偎在严封身边,正甜甜蜜蜜地喂他吃水果。
我撇开眼,已经平复的心情不禁又出现波动,低下头,我把放在茶桌上的手机装进包里,头也不抬地直接道:“爸妈,我明天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我妈有些惊诧:“这么快就要回去啦?”
我点点头,半开玩笑地道:“这不是升职了吗,事儿肯定也多,不能对不住老板发的工资的。”
我爸很赞同:“那回去吧,早些回去也安全些。”
我又跟舒夏严封说了声,挎起包包往门口走,可走了两步,想起来卡还在包里忘了拿出来了,便又退回来,把自己的银行卡放在茶桌上。
“这里面钱不多,但之前官司赢了,现在工资也涨了,这个你们拿着平时开销吧。”
以前上班时,每个月我也会给家里拿钱,只是那时没什么钱,都是发了工资领了现金给妈,帮衬一下家里的开销。
现下经济不说特别宽松,但因为住的严封的房子,额外的租金也省下来了,这张卡里有着张晓牧赔我的一部分钱,应该也够家里日常用一阵子了。
说完,我正要推门出去时,就听到了严封的声音:“我送你吧。”
我转身,看到舒夏诧异地望着严封。
严封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径自朝我走来。
爸妈也挺意外的,我妈疑惑地道:“严封啊,这么快就走啦?”
严封嗯了声,把外套穿上,回答道:“晚上回去还有个电话会议,就算再坐也坐不了多久,不如顺路送一下,也能早点回去准备。”
我爸听说是工作的事,倒不像我妈那么盼望着严封多留一会儿,“让人严封回去吧,不是有工作吗?回去吧回去吧,工作也不要太累啊。”
舒夏有些恋恋不舍,起身过来挽住严封道:“要不我陪你们下去吧,反正我吃饱了溜溜弯也成。”
于是,我们三人一起往楼下走。
爸妈这边的房子有些年头了,楼梯也窄,两个人走一排有富余,可三个人走一排就太紧。
严封和舒夏走在前头,我走在后头。
出了楼,路边的路灯早早地亮着,把他两的影子拖得很长,就像所有热恋情侣那样粘腻在一起。
我一个人在后面,盯着地面默默地走。
感觉快到严封停车的位置的时候,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刚好对上恰好转头看过来的严封,他那张英俊至极的脸上,情绪是淡淡的。
我愣了下,没及时转移开视线,却见他先回过头去了。
没走两步,我听到他对舒夏道:“差不多就到这儿吧。”
两人在我面前站定了。
严封个子极其高达,挺括的深灰色呢大衣笔挺,他侧脸的线条精致雕琢,好看得就像是在什么高级成衣的广告大片似的。
矜贵和距离感在他身上彰显无疑。
舒夏也不多说什么,只踮起脚,给他整了整衣领,笑眯眯地道:“对了,你别动啊~”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扑到严封怀里,在他脸旁亲了一下,然后很快跳开。
严封似乎也怔了下,下一刻忽然朝我看过来。
“我都忘了……”舒夏小跑了两步过来,把我拉过去,脸上有着一丝的羞涩:“姐你老走后面干什么,我差点就把你——”
我反应过来,很快地接话道:“你这就叫有了男人忘了姐,不过算了,谁让你是我的未来老板娘呢?”
路灯下的舒夏笑得灿烂如花,“好了姐,我不就吃饭时开了玩笑嘛。”
她一副小女儿的神情,再三跟我和严封告别之后,才终于离开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再多待一下走更好,让你们出来。”我胳膊拽着挎包,低头笑着道:“晚饭没吃饱都被你们两刚才喂饱了。”
“没生气?”严封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我胸口赫然重重一跳,跟做贼被人发现了似的猛地看向他,随后边笑边问:“你对她不好,我才会生气,你们两腻歪着,我只愁到时候能给你们包多大的一个大红包而已。”
严封走在我旁边,安静了会儿,忽然冷哼了声,道:“怎么说,你跟我也差点就当了一个孩子的父母,现在看着我和你妹妹即将结婚,你心里就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
我脑袋立马摇了摇:“这个年纪了,谁没个过去,严封,你喜欢舒夏,舒夏也喜欢你,我爸妈我家的亲戚都喜欢你,何况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我当然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陈年旧事?”严封提高了音量,随后嘴角勾了勾,冷笑着道:“是,曾经那个孩子是陈年旧事,可你妹生日那次可才没过去多久!”
我一下噎住了,那件事我的心头刺,事情发生了,也不是说剔就能剔掉的。
看到他车就在不远处,我连忙快步过去,转移话题道:“到了,真快!”
严封却没搭理我,等我回身看他时,却发现他进了一家路边的药店了。
好端端的,买药做什么?
我疑惑的站着等他出来,可他出来的时候,又没见他手上拿了什么药瓶药盒的。
“站着干什么,上车。”他打开车门,见我奇怪地打量他,语气不好地催促着。
我一弯腰进去了,他也把车门拉上,却没有立即打火起步。
“那只手给我。”他出声道。
我懵逼地看着他,我手指一直缩着的,他是怎么看到的?
严封本来就是个耐心不太好的人,睇我一眼,直接把我藏在袖子里的手拉了过去。
车内灯光明亮,那只包着纸巾的手指一下暴露在光线里。
严封瞪我,然后直接把纸巾丢掉,不悦地道:“出来也不会说买张止血贴吗?闷着脑袋在后面走什么走!”
“没事的,你看这口子都要凝住了。”手指被他捏住,我怪不自在地缩手。
“是啊,凝住了再感染。”严封不客气地道,低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防水止血贴,撕开一边的胶就要往我手指上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