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天错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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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不可能的事

“你是真舍不得离开那家公司?”

我没来得及想清楚,就有听见他的询问,来不及多想,我直接道:“倒不是说这个……我只是……”

咬了咬下唇,我犹豫了下,才道:“只是觉得,好像这些年来……在那个公司里而日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意义,从我进那家公司开始,我努力工作,我为了一份能养活我的工资从不迟到早退,手头上的工作都努力完成,这么几年过去,说没有一点点感情……是假的。”

严封没有打断我,也没有急着插话,而是静静地听着。

那双修长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游刃有余地驾驶着这台车在车灯川流不息的大路上前行。

“而现在,只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只是因为别的同事打的不实的小报告,给我使得绊子,我就这么轻易、毫无反抗余地的只能打包走人……这确实让我很受打击。”

我两手交握着,生怕自己声音颤抖起来。

我以为我现在照实说出来,回想刚才在洗手间那样难受委屈。

但事实上,出乎我自己意料的,我的语气平静得很,甚至像是在说过去很久的事一样。

我诧异了一下明白过来,情绪已经发泄了,哭也哭过了,我明白自己的任何作为都无法影响到这个结果之后,我心灰意冷了。

难过又能怎么样?

不甘心就这么被辞退又能怎么样?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我只是一个普通员工。

见我垂着脑袋不说话了,严封才问:“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怔愣了下,也许是这个消息来得太快,刚知道的时候,我满心的愤怒和不忿,再后来变成委屈和难过,现在平复下来,却不曾想过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做。

但不管怎么样,我可以预见到,我这个传闻中的恶毒女人被公司辞退的时候,办公室里会有多少人心情畅快不已,尤其是被我当面怼过的那几个,多半要私下吃一顿好的庆祝庆祝了。

“我不会等着他们来辞退我。”我静静出声道:“不争馒头争口气,我就是自己走人,也不会可怜兮兮地让他们看着我被赶走。”

我也想学徐颖那样洒脱的做法,不待这儿就不待,我自己走,不用有的人在背后推推搡搡。

可我也知道,这实际上改变不了多少我现在的处境。

张晓牧赔我的钱也许确实够我撑到找到下一份工作,但是找一份薪资待遇和现在差不多,又稳定的工作,对我确实不容易。

现在公司招人都往年轻了招,比起那些名校毕业的应届生,我的优势不大。

“自己走人?”严封重复了一遍我的话,笑了一声,撇我一眼:“白舒秋,凭什么?”

我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下意识“啊”了一声。

“我是说,为什么你要维护自己的自尊,只能选择这种办法?”他打着方向盘,转了个方向,偏离了送我回去的道路。

我没提出异议,反正现在也并不是很想回去。

回去之后,清清冷冷一个人,还要面对即使自己勤勤恳恳工作这么久也即将失业的事实,肯定会更难过。

“严封,我不是你这样的大老板,也不是舒夏那样留学回来,我能力很有限的……”我抿着嘴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不是笑得很难看:“现在的局面,就是要嘛我等着被公司辞退,要嘛自己走,二选一的下场都是一样的,我能做到的,只是让自己尽量走得潇洒点。”

免得目睹那些人幸灾乐祸的嘴脸。

严封把车开上一座大桥,桥上车很少,他把车速加快,很快开到了一处江边。

江上灯火辉煌,诺大的船上餐厅招牌明亮,在江边漂浮着,灯光映着水光,水光映着星光,隔着沿江的距离,煞是好看。

严封把车窗降了下来,点燃一支烟,胳膊肘靠在车窗外。

江边的光影描摹他完美的侧脸轮廓,他带着慵懒地斜斜坐着,整个人在夜色里万分迷人。

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他修长的手指取下叼在嘴里的烟,才道:“白舒秋,你离开,是因为你在工作中犯了什么错误吗?”

“当然不是。”我回答,如果真是我自己的工作没做好,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也不会如此的愤怒了。

他脑袋往后仰,靠在椅背上,指尖弹了弹烟灰,随意地道:“那为什么你一定只能选择离开?人家赶你走,和你自己知道要被赶走所以自己走,有区别吗?”

严封说得对,尽管我自己以为这样起码能让我离开的姿态好看一点,但实际上……都是一样的。

我默不作声,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你每天好好地尽了自己分内的事,那凭什么就该你走了?”严封笑了一声,不屑地道:“谁做错事该谁走,凭什么让你走你就得走?”

静了静,他转过头,看着我,漆黑深邃的眸子锁着我的脸:“白舒秋,谁走都轮不到你走,辞职离开的念头你可以打消了。”

这种事哪是那么简单的……

我想反驳,但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和严封争论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又何必非要把他说服呢?

见我不说话,他也没有开口了。

指尖的香烟,在弥漫的烟雾中,一点点地变短,最后被他掐息丢出窗外。

夜风其实尚算凉爽,但也许是因为在江边,风比较大,比在市内更冷些,我下意识地抱了抱胳膊。

他看了我一眼,“冷?”

随后不待我回答,直接把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给我罩在身上。

衣服上属于他的气息一下充盈着鼻端,衣服内衬里还带着他的体温,带来一丝温暖。

身上罩着他的外套,我朝他看去,发现他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笔挺衬衫,合适的裁剪勾勒出他衬衫下面结实性感的肌肉线条。

很明显,衬衫的料子算不上厚,他把外套脱给我穿了,自己当然会冷的。

我正要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就听到他像是知道我要做什么的声音:“穿着,不然你生病了请假了,不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我有些惊讶,严封他到底还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事?

可很快,我又想起,既然他都能知道我即将被公司辞退,再知道些什么,也不难吧?

像这种公司里的事,他这样的人要让人查查也容易。

我没吭声了,安静地坐了会儿,忍不住转头看向他。

平心而论,严封抽烟的样子极其好看,举手投足间充满着成熟稳重的男人味,晚风带着他指尖的白雾消散,他垂着眼睫看向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

“白舒秋。”

他忽然出声,我下意识赶紧收回在他身上停留过久的目光。

“我记得……五年前你不是尽力在和富二代约会吗?这几年……不管怎么样,也不该落到现在这样。”

一丝闷闷的痛楚飞快掠过胸口。

五年前的分离之后,在严封心里,我一直是这样的形象,原来从未变过。

我半是玩笑,半是难受地道:“严封,如果我再跟你解释,你会不会听?”

我知道他当时痛失尚未见上一面的孩子,那种心痛本来就叫人难以理智下来,更不用说恰巧撞见的一切,以及我家当时的情况……

他没有说话。

我勉强笑了笑,低下头去,心脏却像是被人紧紧捏起似的疼。

可就在静默了片刻之后,他忽然道:“说吧,我也想听听,在我离开之后,你都经历了什么。”

我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他,他也恰好在此时转过来,看着我,那张俊美的脸上,像是有什么情绪隐藏在平静的神色之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要知道那些过往,和我的解释。

这天晚上,我完完整整地把那些事情都解释了一遍,最后,我也不知道他是信了没信。

严封送我回家的路上,我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也许是郁郁了一天的情绪都发泄了,也许是……因为身上搭着的他的衣服,太暖和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只是看着我,但并没有叫醒我。

我揉了揉眼,发现已经到楼下了,就把衣服还给他,打算道别下车。

“等下。”在我刚踩到地面上时,他突然探着身子,从后座拿了一个什么东西给我:“凉了的话加热了吃。”

我茫然地接过来,才发现那是一壶热粥,揭开盖子香气扑鼻,根本就还热乎着。

“过去接你之前,顺手买的。”他随口道:“时间不早了,你上去休息吧。”

抱着热粥上楼的时候,我才想起,这大概是他知道我在哪儿之后,又担心过来接我的时候我还没吃饱,才刻意带了来。

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这股暖意,从手心,一直到心脏。

吃过粥睡的觉,第二天到公司的时候比平时晚了些。

一进办公室,就发现里面的其他人,看我的眼神好像都很奇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