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的话里，我能听到深深的恨意，这让我背脊陡然一寒。
赵倩对于，绝对不是最初我以为的那样，仅仅只是因为抢夺张晓牧的敌意。
不然的话，现在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嫁入张家，名正言顺地踢走了我，怎么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诬陷我。
可除了这个理由，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我想不出，也想不到。
当年我和她感情一直很好，怀了严封的孩子时，也是找她商量的，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会一直这么好下去。
可她和张晓牧鬼混的事，给我了重重的一巴掌，现在更是不惜用自己早夭的孩子给我泼脏水。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立了这么深这么恨的仇怨。
“赵倩……”我靠近她，想要问个清楚：“你很恨我，是吗？”
赵倩脸色变了变，顿了顿才冷冷地笑出来：“你自己知道啊？”
“为什么？”我追问着。
从高中和她混在一起，到后来她大学辍学，家里条件不错，所以时常和一堆富二代在一起玩耍，我们的感情都没有淡过。
可为什么，她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赵倩白了我一眼，似乎正打算说些什么，在目光落到门外的一瞬间，出口的话立即变成了哀求：“我求求你了！白舒秋我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我的孩子……”
我躲避不及，被她扑上来抓住衣服下摆，一时脱身不开。
就在我心底警铃大作的时候，我听到门口张晓牧紧张又愤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随后我感觉到自己胳膊被人狠狠一拉，顿时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整个背都撞在墙上。
昨天处理好的伤被震得刺痛，我连话都来不及解释一句。
张晓牧确认赵倩没事之后，才转头狠狠地瞪着我：“白舒秋，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死！”
说着，他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看样子是打算打我来着。
“我孩子都死在你手里，你不要以为我会就此忍气吞声！”
张晓牧过来就掐住我的脖子，我一口气憋着，不上不下哽在喉咙里，脸涨得通红。
“张……张晓牧……你放……”我用尽力气地去掰他的手，可一个男人在愤怒之下的力气，岂是我能掰动的？！
我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很快力气就使不上了，整个人渐渐变得软绵无力起来。
但这么下去的话，我会死在张晓牧手里的！
张晓牧恨恨地掐着我，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情绪已然失控了。
我看到他背后的赵倩，面露嘲讽，似乎既不担心我会被张晓牧掐死在这里，也不担心张晓牧会因为杀人入狱。
终于，我眼睛一翻，快要背过气去时，我听到“乒乓”一声，脖子上的劲儿一松，我整个人往下倒去。
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我，窒息到模糊的视野里，我依稀辨认出，是严封。
严封……他怎么会来这里了？
来不及问出口，我刚从张晓牧的掌下里逃脱，身体不由自主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我朝张晓牧看去，他也才从地上爬起来，脑门很快就有血淌了下来，在他脚边，一个装饰用的瓶子碎成了无数片。
“又是你！”张晓牧恶狠狠地盯着严封，几乎要把牙齿咬碎的怒意燃烧：“我告诉你！这次是谁来了也没用！这个贱女人杀了我的儿子！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放过她！”
严封把我扶住，刚砸过人的他只冷冷地扫了病床上的赵倩一眼，冷静地道：“不是白舒秋做的。”
虽然身体还是软绵绵的，但听到严封的话时，我还是吃了一惊。
严封在听到张晓牧的话的时候，一点儿诧异都没有，说明他应该在进来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事了。
张晓牧呸了一声，“你是她男人！你当然替她说话了！不是她干的，难道是我老婆自己把孩子打掉嫁祸给她？！”
“那当然也不是。”严封再也不看赵倩一眼，只道：“这件事，我会查出来。”
张晓牧狠恨恨地瞪着我道：“查出来？我老婆亲口说的，就是白舒秋这个毒妇拦在她面前，趁着她肚子大了躲不开，对她拳打脚踢，生生把我儿子给打流产的！这还有什么好查的？！”
说着张晓牧情绪越发激动起来，不顾自己脑袋上还在流血，直接就要冲到我面前，仿佛还想对我动手似的。
严封直接把我护在身后，一步也不退让地挡在我面前。
我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只看到张晓牧的步子重重一顿，身子在他面前生生止住了。
“我说了。”严封一字字地道，有着重重的威慑力，光是听着，就叫人倍感压迫：“我会查出来的！”
说罢，严封攥着我的手，带着我大步走出了病房。
我不知道身后的张晓牧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也不知道严封对这话到底有几分的把握。
毕竟赵倩如果真是在孩子没有的那一刻，就计划好了把流掉孩子的罪责推到我身上的话，多半没那么容易被抓住把柄。
上了车，严封没有立刻启动，而是点了一支烟，任它夹在修长的指间，燃着丝丝缕缕的白烟。
半晌，他吸了一口，徐徐吐出漂亮的烟圈。
那烟圈渐渐扩大，消散，他才道：“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心思还沉浸在赵倩那里，听到他的话时，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声“什么”。
严封侧过头来，漆黑深邃的眸子注视着我，大概只过了一两秒的时间，他似乎情绪暴躁了许多，直接掐了烟头丢到车外。
在我没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抚上了我的脖子，还有脸颊。
我脖子上的手指印大概还没有消，脸上的医用胶布也还没拆。
他掌心炽热，直接烫得我一哆嗦，条件反射地想要偏开身子，却听到他低低的嗓音里带着愠怒：“为什么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不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其实在医院里？！”
“我……”我一时回答不上，这件事最初我也没想让他知道，无论是他还是舒夏和爸妈，我本来都不想让他们知道的。
严封瞪我，低吼一句：“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他掐你的时候，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吗！”
我真是彻底的怔住，瞬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呐呐地道：“对不起……”
我被张晓牧掐着的时候，严封几乎是丝毫没犹豫，就拿起进门处摆着瓶子，直接敲在了张晓牧的脑袋上。
如果不是那个瓶子不算太大太硬，砸下去之后就直接碎了，不然张晓牧当时可能也……
所以我丝毫不怀疑严封这话的真实性。
似乎是确认了我身上的伤，除了刚才被张晓牧掐的那一下之外，都是昨天已经处理好了的之后，严封才收回手，倚在座椅上。
他又抽出一支烟点上，沉声问道：“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我也不可能再隐瞒着他了，于是便把那天和徐颖见面，在路上碰到了赵倩的事和盘托出。
严封听完，缓缓问道：“也就是说，你和她只在那一个地方接触过？”
我点点头：“她当时开庭都没出现，前天是我唯一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而那时，赵倩绝对没有任何流产的迹象。
就在这时，严封的手机忽然响起。
他直接接通，车载设备上传出舒夏惊慌的声音：“严封！张晓牧家的人正在我们家门口大吵大闹！”
闻言，我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张晓牧家的人居然去我家闹了？！
“舒夏……是、是汪絮带着人来的吗？”我脱口问道。
“姐？”舒夏大概是没想到我居然也在，但那边也许形势紧迫，她很快就回答了我的疑问：“对，就是张晓牧的母亲带人过来的！”
原来我之前看到汪絮她们离开，就是因为她们要去我家闹事！
爸妈年纪大了，又听说这事，肯定会被气得不轻。
我手脚顿时冰凉起来，无助地看向严封，嘴唇嗫嚅着想要催他赶紧过去。
“好，我马上过来。”
严封像是明白我的担忧，没再多问什么，直接挂了电话，方向盘一转，车子飞快就离开了医院，朝着我家的方向快速驶去。
下车的时候，我简直是连跌带撞地往楼上跑去。
我真怕汪絮把我爸妈气出个好歹来！
还没到我爸妈住的那一层，光在楼道里，我就听到汪絮撒泼的声音了。
“你们白家还真是有脸！养出这么个杀孩子的贱人来！”
“我们儿媳妇啊，还有两个月就该生了，那么一条活生生的生命，被你家女儿给打流产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教，能养出这么恶毒的女人来！”
“你们还我孙子！还我孙子一条命！”
我紧张不已，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刚在楼梯口，就一眼就看到我妈被汪絮拽了出来，脸色惨白而无措。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我直接劈手拉开汪絮拽着我妈的手，喊了一声：“你放开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