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激灵,忙道:“没有啊,就是个普通电话,快打完的时候就看到你了。”
整句话说完,我才有些懊悔,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是不是太明显了,明明一句没有就可以的事,非要说这么长一串,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从舒夏带着严封回来见过家里人之后,爸妈都很高兴,我一点儿也不想因为自己那段失败婚姻的事,坏了他们的好心情,还让他们操心。
“是吗?”严封淡淡一句,却没有再问我关于电话的事。
车子拐过几个路口,红灯,红色的数字,慢悠悠地倒计时着。
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指关节随意地轻轻扣着,但手指上光秃秃的,没有戴和舒夏的订婚戒指。
在我的印象里,似乎就注意到他们订婚那天,戴上了,往后的日子里,我没怎么在意,直到今天也才发现他居然没戴。
舒夏似乎是一直带着的,朋友圈里每张配图里,只要自拍,都能看到她手上的钻戒。
“你的戒指呢?”我随口问道。
“不方便,没带。”他的回答简短至极,好像并不怎么想搭理我这个问题。
我哦了一声,想着也许男人不爱戴饰品吧,舒夏平时和他相处也没说什么,我也就随口一问,没立场说什么。
“你当时看上他什么了?”
就在我以为我和他会安静地等到绿灯亮起的时候,他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
没明白过来他在问什么,我诧异地转过头看着他。
严封似乎有些烦躁,轮廓分明的侧脸,眉头皱起,眼睛看着前方,长长的眼睫被晚上路边的霓虹,镀上一层光晕。
也许是没得到我的答复,他又重复了一遍:“那天在医院碰到的那王八蛋,你跟他结婚时,是看上他什么了?”
我愣了下,反应过来,转过头,也盯着前方的倒数计时想了想,才道:“我……我也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瞬,从鼻子冷笑了一声,“不知道?白舒秋,五年前你起码还知道图对方有钱,但这种反倒要自己女人帮衬买房,离婚之后还侵吞属于你的部分的垃圾男人,你别说你是闭着眼随便嫁的!”
我心底咯噔一下,看样子,电话他其实是听到了的,“严封,你别告诉我妹和我爸妈……省得他们担心,这事我自己解决。”
他脸色不算好的看了我一眼,“我没兴趣在你爸妈面前提这些。”
我松了口气。
其实那个在他口中的垃圾男人,当初也并不是这个样子。
放在腿上的手,握紧了些,我轻声道:“张晓牧追我那阵,看起来是对我挺好的,当时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周围那么多人都结婚了,家里催得也紧……”
“所以你就嫁了?就因为他对你好?”严封讽刺地道:“表面功夫的好,是最靠不住的东西,这些年你也不只谈过一个男人了吧,难道还不知道?”
实际上……五年前他离开之后,我并没有谈多少恋爱,唯有张晓牧,当初是在追求之下,直接同意结婚的。
没想到,却还是选错了。
我低下头去,有点难受地道:“是啊,现在知道了。”
“白舒秋。”
我听到他叫我,但我没有抬头,闷闷地问道:“什么?”
“你在为了他难过?”他的话敏锐又直接,语气笃定又似乎极其不悦,“你就那么爱他?”
“没有……我只是——”我苦笑,无奈着抬起头,想要否认,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侧过了头,正定定的看着我。
漆黑的眼睛,瞬也不瞬地,就那么专注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极其好看,睫毛长长的,看得我有瞬间的心慌,心脏怦怦地就跳了起来。
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视线慌张地移开,看向前面。
倒数计时恰好跳到零,我连忙岔开话题地喊道:“可以走了,绿灯了!”
可严封没动,他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胶着在我脸上,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车子后面响起无数声喇叭声,嘈杂而喧闹。
“快开车吧,后面的车都等着走呢。”在他的注视下,我紧张地催促着他。
不知道是过了一秒、两秒,还是多久。
我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很久,车终于继续往前驶了。
回了爸妈家,妈妈招呼着我进了厨房一起帮忙弄大闸蟹。
“你别说,这螃蟹可真不错!”
我妈拎起一只看上去就肥美健壮的螃蟹,乐滋滋地道:“在外边可不好买,就算有的卖,那也贵得要死,听说是有人给他今天送去的,特别新鲜!”
我点点头,顺口道:“严封对妹妹,对我们家挺好的。”
这句话似乎让我妈挺高兴的,她把洗刷干净的螃蟹蒸起来,让我把碗筷拿好,道:“是啊,当时他第一次来我们家拜访的时候,来那么晚,我差点以为他不来了,没想到现在都和你妹妹订婚了!”
我嗯嗯的应了两声,又去拿作料,心思还有些不在这些大闸蟹上。
“不过舒秋啊,妈也不是说你……”我妈把剩下没料理的那些螃蟹收拾好,道:“在这方面,你可真得向舒夏学学,你看看你前一段婚姻,再看看你妹妹。”
“我知道的,妈,你不用操心的。”我过去蹲下,帮她一起收拾。
“不是操心不操心的问题。”我妈摆摆手,道:“你之前不是去见了你姑给你介绍的男人吗?怎么你们没下文了呢?”
我一点也不想提起那个极其猥琐的相亲男,便含糊地道:“我和跟那个人……有点儿不合适……”
“不合适?”我妈奇怪起来,“怎么不合适?你姑之前不是说得挺好的吗?说那人又踏实,也本分。”
本分?
本分的男人会对只见过一面的女人揩油?还意图在公共场所猥亵?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说我姑的不是,就隐过去这段道:“踏实本分,不见得就是合适啊妈,有的时候……”
“有时候什么呀?”
舒夏调皮的声音在厨房门口出现,我回头,看到她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你们在聊姐上次相亲的事啊?”她搂着我的肩膀,疑惑地问道:“我听姑姑说,姐你上次让人把人相亲对象给打了呀?”
我妈惊诧地问我:“舒秋,你让人把相亲对象给打了?!”
我没想到姑姑居然已经跟舒夏说过了,一时有点尴尬,勉强圆场:“当时那个人有些毛手毛脚,遇到一个朋友,就吓了吓他。”
“原来是这样啊。”舒夏认同了我的话:“相亲毕竟没有感情基础,一上来就这样的话,也确实……”
我妈关心地问道:“那把人吓得严重不?你姑那边好交代吗?”
“妈……姐都被吃豆腐了,你还在乎这个!”舒夏白了我妈一眼,拉着我道:“要不这样吧姐,下次你再相亲,就把我叫去,把严封也叫去,我们两给你把把关!”
我被她的话噎了一把,“妹夫很忙吧,下次我叫上你也就行了。”
舒夏想了想,道:“那也成,反正多一个人,总比你自己去的好,反正我又没有在上班,每天闲着也是闲着,除了逛街买东西,也没什么好做的了,严封也不需要我上班。”
“你啊,就是好命。”我妈在一旁感叹着:“当初送你去出国,还真送对了!”
舒夏笑眯眯地缠着妈撒娇去了,我默不作声出去把酒准备好。
都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确实没错。
选错了,像我这样,人财两空,还赔了青春。
选对了,向舒夏那样,从此有人疼有人爱,半生幸福。
早上出门时,房东那边又来了个电话,催我早点把钱拿来,好修整房屋的。
我想起昨天和徐颖的电话,决定今天下班就去找张晓牧把钱要回来。
否则眼前的难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度过。
张晓牧上班的习惯我知道,也知道今天他们公司会例行在下班后开会,现在我过去,时间刚好。
在停车场,我看到了张晓牧的那辆宝马。
我快步走过去,站在一旁等着张晓牧过来。
他们公司大楼是没有工作证进去不了的,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等。
等了不多时,我看到张晓牧拎着公文包,匆匆朝这边过来,我立刻站直了身子。
“白舒秋?!”这么一个人杵在他车前,他当然立刻就看到了我,脸色难看了不少。
“我没去找你,你倒好意思找上门来了!”张晓牧过来,就毫不客气地把我拉到一旁,我差点一个趔趄栽一跤。
我知道赵倩两口子都认为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但我解释了,赵倩不听不信,张晓牧也是一样。
所以我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道:“张晓牧,把钱还给我。”
“钱?”他反问一句,讥讽地笑了:“白舒秋,什么钱?你离婚后日子不好过,这是打算找我讹钱来了?”
“张晓牧你心知肚明!”他翻脸不认人的样子,顿时点着了我心头的那把火,“你和赵倩现在住的房子,是怎么来的?!是我白舒秋掏空了积蓄帮你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