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猝不及防,一下就栽倒在他的身上。
瞬间,我们之间的距离亲密无间,他带着酒气的呼吸,热热地喷薄在我的皮肤上,带起我一阵颤栗。
我的胳膊抵在他胸口,像是跌进了龙潭虎穴一样危险的地方似的,大力地挣扎起来。
舒夏生日那次发生的不该发生的事,像一只猛兽,嗖地就窜进了我的脑海,将我的不安感逼到最高。
严封的衣服很快被我的挣扎弄乱,露出衬衣之下的更多身体来,我越是想要挣脱,就越是惊惶。
我感觉到他的反应比在包间时,更加强烈。
他猛地翻身,将我压下,漆黑的眸子像狼一样,凶狠地盯着我,像盯着一头眼看跑不掉的猎物。
我惊惧地缩了缩脖子,害怕和他对视,更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你耳朵都红了……”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带着酒意。
我感觉他在摸我的耳朵,带着些薄茧的男人手指,来回搓了搓了我的耳垂,我只能用力咬住下唇,让自己显得平静。
可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我极力隐藏的情绪。
严封低低地笑了,靠在我耳边轻声地道:“白舒秋,是不是上次之后,你都没再碰过男人了?”
我恨恨地朝他瞪过去一眼,自己却也知道这一眼虚弱无力。
在这方面,我不是个随便的女人,毕业后和他发生关系,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大胆的事了。
他看穿我的色厉内荏,看穿我此时的逞强。
严封勾了勾薄唇,那张好看的脸此时显得诱惑无比,他的手不规矩起来,跟我轻轻地道:“想要?”
我及时忍下一道软弱的声音,愤怒地盯着他,“没有!严封你放开我!”
他将脸压近了些,一字一句地道:“白舒秋,你说谎。”
说着,他就侧过头来吻我,我狠狠甩开头,憋着气喊道:“严封,你快要结婚了!”
严封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
可很快,他就冷笑了一声,“对啊,就要和你妹妹结婚了。”
说完,他圈着我的力道弱了些,就在我以为他会放开我时,他却换了个姿势,面朝着我把我搂进了怀里。
“白舒秋……”他幽幽地道,声音低得像一门低音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初你等到我回来,我们两……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我挣扎的动作滞住。
“孩子要是长到现在……也该上幼儿园了……”
他在我耳边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叹息着道:“你想过没有?你就真的一点儿不后悔吗?”
我被他牢牢圈在怀里,他的下巴抵着我头顶,以致于我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
但他语气里,却像是有着最深沉,最悲哀的情绪,这种情绪漫到我的心底,难受的感觉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
我没动,也没出声。
他刚走的时候,我不是没想过,如果一切都没发生,是不是我和严封就能好好地走到最后。
可现实是残酷的,现实也是我无法改变的。
我放下严封,和别人结婚,再离婚,可看到他以妹妹男朋友的身份,上我家拜访的时候,我曾经所有过的幻想,那些期望,都破碎成一片片,再也黏不起来。
我闭了闭眼,眼泪这次再止不住,顺着我的脸颊,沾湿了他的胸膛。
我闷不吭声地哭泣着,为了那段我生命中唯一疯狂过的青春,和此刻让我清醒着痛楚的现实。
他的手放在我脑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手指穿过我的头发,梳理开我的发尾。
严封的行为再没有之前那样的危险信号,只顽固地没有松开搂着我的手。
不知道是哭到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从迷迷糊糊醒来,窗外依旧一片漆黑,只有路灯点缀在夜色里,像是坠落人间的星光。
他呼吸均匀,已经睡沉。
我小心挪开他放在我腰际的手,后退到床边站稳。
开门出去的时候,我脚步急匆匆的,像是有怪兽在身后追赶。
我知道那头怪兽的名字,叫感情。
它被我久久地尘封,而如今稍有机会,它就跳出来想要吞噬我。
我穿过如墨的夜色,在路边轻易地打到一辆车,在车上,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凌晨四点。
再没几个小时,我就得收拾好自己,如往常地出现在上班的路上。
我疲倦地将脑袋靠着窗户上,任路过的霓虹在我脸上闪过。
严封没有再联系我,估计那晚他醉得太深,断片想不起来回去后发生了什么也有可能。
我更不敢去回忆那晚他说过的那些话,每天只公司和住家两点一线,偶尔下了班,去徐颖家看看这位新晋妈妈。
她那个本来因为早产而有些营养不良的小家伙,很快就在一家子上上下的关怀里圆润了起来,徐颖坐着月子,每日也是汤水滋润的,甚至也比怀孕时丰盈了不少。
我去的时候,她刚喂完奶,婆婆欢喜地把孙子接了过去,抱在怀里拍着哄着,脸上简直要笑开花了。
徐颖穿着宽松的衣服,头发随便地扎了扎,看上去就悠闲舒适得很。
我凑到她婆婆跟前,看到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不哭也不闹,嘴巴砸吧砸吧地,好像还没吃够。
我逗了会儿孩子,孩子也困了,被婆婆抱到隔壁婴儿房睡去了。
我坐下来,拿了个苹果,一边削一边打趣她现在的身材:“你这是在为生二胎的营养做准备了吗?”
她刚进公司的时候,可苗条了,不比现在营养滋润。
徐颖瞪我一眼,“呸,生一个孩子我就疼得死去活来了,还两个!”
我笑着把手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真不生了?你婆婆你老公再要求也不生了?”
她接过去啃了一口道:“看心情吧。”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哪有人生孩子看心情的。
徐颖真的很幸福,这种幸福是可以感染人的。
还好上次的事,没有让一个小生命夭折,也没有打破一个原本美好欢乐的家庭。
出了徐颖家,我眉头紧锁起来。
张晓牧、赵倩一家子,显然是对我怨气大了。
刚离婚那会儿,我不知道张晓牧出轨的是她,我和他们几乎是毫无联系。
而自从上次在医院里闹了之后,我和他们的矛盾,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赵倩和张晓牧对不起我,但算上徐颖一气之下帮我报复回去的,也算一码还一码。
可张晓牧后来遇到的什么麻烦,却的确不是我做的。
然而赵倩现在全都算在了我的头上。
她如果只是冲我来,我不会畏惧,可上次的事情,足以说明她就像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到我身边的人了,这绝对不行。
我不知道赵倩会疯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她到底恨我到什么程度,但像上次那样的事情,让我无法再被动下去。
不论如何,我知道我得找赵倩谈谈。
当初和她曾经好到整日整日混在一起,现在却变成这样……
周四下午,我走出公司,握着的手机感觉沉甸甸的,看着手机联系人表里赵倩的名字,我压抑地从肺里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我打算打电话约她出来说清楚。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一看,立刻就接了电话:“舒夏?”
“姐~”舒夏的声音很高兴的样子,声音明亮:“我后来又想了想,觉得你说得真的没错。”
我有些不明所以,啊了一声,问道:“什么没错?”
“就是那天晚上,严封不接我电话,我心慌意乱地给你打电话的那次啊!”舒夏提醒着。
我一下想起来,回答的语气有些生硬起来,如果舒夏站在我的面前,一定能看出我的异样。
舒夏欢乐地继续跟我说道:“第二天严封就给我回电话了,说那晚喝多了才没接到,还说要让我随便提要求,补偿我,我才发现,我真的是想太多了。”
我支吾地应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
坦白说,舒夏上学那阵也特别招人喜欢,追她的男孩子一直不断,她时不时也会和我讲,但比起那些人,严封对她的好,却是真实又细心的。
不管是从舒夏嘴里,还是从我父母那里,都能听到各种各样严封对舒夏好的例子。
而那天晚上,虽然我和严封后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我心里清楚着我自己心里的每一分变化。
但我也清楚,那晚的事,不过源自严封对那段过往的耿耿于怀,和爱情无关。
在那段过往里,我担任着一个唯利是图的女人的角色。
如果他不是和舒夏在一起了,只怕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我。
“姐,从今往后我都不会怀疑严封了,我相信他一定是爱着我的!”
舒夏这句话出来之时,一辆白色的轿车滑到了我的面前,车内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过头,漆黑的眸子盯住我。
我心头一跳,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严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那张脸庞俊美如斯,也已经恢复了以往面对我时的那种冰冷和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