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也是跟你一样的受害者,只是我运气好一点罢了,还有,想要他死的人是你,你不是得偿所愿了吗?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过来怪我?”她妩媚的眼睛射出冷冽的光来,摄人心魄。
“你到现在还来混淆是非。”张镇平很是失望,他大声问道:“你明知道,我有多么的喜欢你,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我说了,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身边还有一个烦人的你,我怎么来设计这一切?”
叶静姝对这一切拒不承认,然而,在张镇平对她还抱有一点希望的时候,她却是又转头说道:“至于好处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原来这些天,你对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张镇平颓废的说道。
叶静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你有本事,我现在就在这里,你怎么不敢来推我下去?”张镇平突然站在崖边朝她吼道。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推任何人下去,他是自己掉下去的,你若是摔下去也与我无关。”叶静姝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张镇平脚步突然滑了一下,打了个趔趄,差点滑了下去,幸好有人拉住了他的手,他站稳一看,却见刚刚还在伤心哭泣的安秀儿不知何时站直了身子。
“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他朝安秀儿吼。
“相公用生命换来了你活着,他不是就这样让你死去的。”安秀儿注视着他,眼神平静,却比吼叫更能够击中人心。
“他对你还有期望,让你好好守护张家,好好照顾我们母子,可是你竟然想要去寻死?”安秀儿冷眼看着他。
被她这样的目光看着,张镇平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如果连你都死了,我们张家就完了。”安秀儿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大哥死了,你不难受吗?”张镇平看向安秀儿。
“我当然难受,我刚刚有一瞬间,甚至想要杀了你们,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必须要照顾好我肚子里的孩子,我还要去寻找他的尸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以为一切的问题,像你这般站在这边寻死觅活的,就能够解决了么?”
听着安秀儿话,张镇平仿佛觉得自己是第一天认识安秀儿一样,他没想到,她柔弱的外表下面,骨子里面竟然是这般的刚强。
“对不起。”他低头朝她抱歉,这一切,的确都与他脱不了关系,是他信了叶静姝说的一切,才积极的组织他们到这里来的,他才是刽子手。
“我不想要听你说抱歉,我早就说过了,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被原谅的。”安秀儿转头冷眼看了张镇平一眼,便径直往山下走去了,张镇平连忙跟在她的身后。
一路上,安秀儿骑在马上,好几次差点都要摔倒下来,但是她一直都强撑着,因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更何况,接下来,张家肯定还会出现诸多妖蛾子的,她必须得撑着,他记不清他想要的一切,但是她却是记的清清楚楚。
到了张家,张镇平总算是清醒了过来,他派出所有人手去那山谷底下寻找,可是找了一天一夜,各个角落里面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张镇安的踪迹,既没有见到他的人,也没有找到他的尸骨。
当然张镇平这般大张旗鼓的找人,自然也惊动了邬氏,在邬氏的逼问下,他嗫嚅着,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大哥,大哥他死了。”
“我不信。”邬氏摇摇头,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仿佛老了十岁。
以前她为了自己的小儿子,不想要他挡路,想尽办法将他赶走,可是这下,他真正的消失了,她却无法接受。
张镇平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才刚刚决定放下一切,可是却再也没有了那个为他遮风挡雨等到人了。
许久缓和过来之后,她一拍桌子,喝问道:“那贱人呢!”
众人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可是却没有人回答她,张镇平跟安秀儿两人都忙着寻找张镇安了,根本就没有管叶静姝。
丫鬟匆匆的跑出去又跑进来,“叶小姐她、她昨天的时候,就被叶家的人接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邬氏大惊,张镇平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就是昨天傍晚的时候,叶小姐独自一人回来,刚好思华郡叶家来人了,叶小姐便收拾了东西,跟他们走了。”丫鬟嗫嚅着说道。
张镇平脸上一片颓唐之色,看来这一切是她设下的陷阱无疑,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家从小一起长大,认识都十几多年了。
邬氏瘫坐在座位上,心如死灰,她喃喃自语的说道:“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好东西,果然如此。”
可是她真的知道她不好吗?若不是因为她后来设计嫁给了张镇平,邬氏一直都将她当做手心宝的。
“我这十几年来,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将她当做亲身女儿一般看待,她为什么要背叛我?还要害死我的儿子?”良久,邬氏抬头看向安秀儿跟张镇平两人。
安秀儿两人都沉默不语,人的心思岂能够这般容易猜透呢?一念善灭,一念恶生。
邬氏见两人不说话,突然将手指指向安秀儿,道:“我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娘,您瞎说什么,这一切跟嫂子有什么关系?”张镇平出声为安秀儿说话。
“怎么跟她没有关系?她没有来之前,静姝她是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就是因为镇安不肯娶她,所以她才会由爱生恨,害死了他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没有她的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安秀儿抬起头看向邬氏,发现邬氏这话并不是愤怒之下口不择言而已,她盯着她的眼中有恨。
或许是吧,她早应该死了,她应该按照梦里所言,去嫁给顾琳琅,然后悲惨到死的,可是她没有这样做,所以连累了无辜的他。
有因必有果,她没死,所以他死了。
“娘,您怎么能够将这一切怪到嫂子的身上呢,这一切都跟她无关。”张镇平再次维护安秀儿。
“怎么跟她无关?若是静姝真的有些想要害你们兄弟的话,她早就可以这么做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才这样做?就是因为她,因为她的存在,逼的她不得不如此!”邬氏怨恨的说道。
安秀儿听到她的话真是觉得刺耳无比,这就是她身为一个大家贵夫人的风范,发生了这种事情不去追究害人者,反而将错误推到她的头上。
“娘……”张镇平还要向前为安秀儿辩驳,安秀儿却是伸手拦住他,她向前一步,冷声问道邬氏:“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想要你怎么做?我想要你去死,我恨不得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邬氏面容狰狞。
“是吗?连同他的孩子,你未出生的孙儿一起去死吗?”安秀儿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轻声说了一句,哀莫大于心死,她对这张家真的是失望透顶,对邬氏更是失望至极。
她终于能够理解张镇安的心情了,自己的亲人蛮不讲理,愚蠢霸道,可是他不能打也不能骂,他想过退出成全,想过掠夺保护,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您怎么不说话?”安秀儿质问了一句,再次向前一步,逼视着邬氏:“你不是想要我杀了我吗?为什么这会儿不敢说了?我告诉你,镇安他是你杀死的,你一直都逼迫他,从未给过他半分关怀,你自私自利、只知道索取,一直到现在,你不知道他的心愿,反而想要伤害我。”
“我伤害你,跟他的心愿有什么关系?”邬氏站起身来,这样便可平等跟安秀儿对视。
“他的心愿一是我们母子好好的,二是家庭和睦,三是张家不会因此而分崩离析。”安秀儿说道。
邬氏对此不屑一顾,但安秀儿看她的时候,她却不由自主的将头偏到了一边去。
“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你一直都以为你自己出身很高贵,但其实,你的心、你的品行,卑如草芥。”
安秀儿伸手搭上她椅子的扶手,邬氏被她逼的不得不坐在了椅子上,安秀儿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拥有一颗高贵的心,绝对不是遇到事情就将责任推给别人,而是遇事不慌,行事有据,全力去做,尽力弥补,你看你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卑陋。”
邬氏无言以对,安秀儿便道:“既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并不相信相公死了,或许他被人救了也不一定,总之我相信他肯定是活着的,不管是不是活在世上,但至少是活在我们心中,我宁愿相信,他是又开始了一场旅程,一段假日。”
“可是,那里树木很多,丛林茂密,说不定是挂在那棵树上没被人发现,又说不定是被野兽给叼走了。”张镇平低声说道。
“我不相信。”安秀儿摇摇头,转头说道:“我相信我自己是一个福星,我绝对不是厄运之人,我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好运,所以我不相信他会有事。”
张镇平张张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只点点头:“我也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