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夜凌修的白色衬衣被鲜血染红,莫晓溪的脸色越来越惨白。
她咬破了自己的唇,沙哑着嗓子喊着,凄厉的声音在寒冷的夜里回荡。
她宁愿挨打的人,是自己……
许久,男人已然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李潇然用他那只跛了的脚踹向夜凌修的腹部。
男人丝毫未动。
“哈哈哈哈。”李潇然捧腹大笑的同时,自然没有忘记补拍了几张照片。
他要让全世界知道,夜凌修败给了自己。
正拍着照片,耳旁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警笛声。
李潇然的身子陡然一颤,恶狠狠地退到了莫晓溪的身后,咬牙切齿地道:“他到底还是报警了!”说着心一横,勃然大怒,“警察来了,我走不了了,你也别想走!”
说着抬起胳膊,手中匕首用力向女人的心窝刺去。
莫晓溪心里一沉,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低头望去,那刀虽浅浅地刺入身体,却并未伤及器官。
刀身之上,男人的手掌已被刺眼的鲜血染红。
莫晓溪顺着那手抬头望去,男人脸上毫无血色,眼里却射出弑人的火焰。
“不……不可能……”李潇然震惊,痴痴地说道。
方才,他明明已经用了十成的力,夜凌修怎么可能还站得起来。
可夜凌修偏偏还是站了起来,因为他心中还有信念。莫晓溪有危险,他不能倒下。
夜凌修反手一扭,将短刀从男人手中夺下,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扔向远方。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精疲力竭,眼神渐渐涣散,意识终究抽干殆尽。
咚——
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修……”莫晓溪胸口的疼痛渐渐加剧,眼前终究被一片黑暗吞噬。
与此同时,大批警察冲了进来。
莫晓溪睡了很久很久。
她太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这一次,与其说是昏迷,不如说是昏睡。
医生明明已经说她没有大碍,可她偏偏还是睡了三天三夜。
任谁呼喊她都不肯醒来。
第三天的夜里,她总算是醒了。
意识还停留在三天之前,于是惊恐叫出声音,“修!快跑!”
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意识终究渐渐恢复。她紧紧地皱起眉心,环顾着四周,自己这是……在家里?
所以,她和夜凌修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可是,夜凌修他在哪里?
莫晓溪想着艰难下了床,徐徐地挪动到隔壁的卧房。
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到男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要他还在,便好。
莫晓溪走到床边,沉默地端详着床上的男人。
上身的每一寸肌肤几乎都被纱布缠绕着,素白的纱布上,渗出丝丝血迹,让人触目惊心。脸上毫无血色,像是……
死人一般。
莫晓溪的小手颤抖着,伸向了男人的额头。
好烫。
她正要去寻退烧药,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我已经喂他吃过药了。”
莫晓溪回身望去,看见了林佳明的身影。
她微微躬身,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谢谢你,林医生。”
林佳明轻嗤一声,兀的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莫晓溪的眼睛,“他的身体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强弩之末……
莫晓溪的心被刺痛,这个成语用的是不是太过严重了。
她还未说话,林佳明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三年前,便是因为你,三年后,还是因为你!你不该出现的。”
三年前……为什么又提三年前。
莫晓溪抬眼望向林佳明,“我曾听方雨薇说过,三年前夜凌修曾经身受重伤,你可知道原因?”
林佳明眯缝起眼睛,眼里含着怒火瞪向莫晓溪,像是在看一个仇人一般,“你自己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莫晓溪痴愣地望着男人。
林佳明咬牙切齿道:“三年前,他等了你一夜,没有等到你,却等来了莫夫人和……”说着恨意更浓,“莫家的打手。”
莫晓溪几乎要站不稳身子,她连退了几步,声音颤抖地道:“你是说,你是说他是被莫家打成……重伤?”
“少假意惺惺。”林佳明说着脸色愈加阴沉。
“我真的不知道……”莫晓溪摇着头,轻声呢喃道。
她只当那一夜,夜凌修没有赴约,他抛弃了自己,差点害自己被人玷污……
可她却不知道,从来不知道,那一夜,他不但去了,还因为自己遍体鳞伤。
林佳明冷声道:“他被打的奄奄一息,趴在莫夫人的脚下,却依旧不肯死心,他求夜夫人放了你。夜夫人却告诉他,是你莫晓溪自己不愿来,是你莫晓溪让她带了打手。”
“不是我!”莫晓溪的身体剧烈地震悚了起来。
她不敢相信,她一直恨错了人。
莫晓溪猛然朝着门外跑去。
外面的天阴沉的厉害,街道上人迹寥寥,她疯狂地跑着,任由冰冷的风割着脸上的肌肤。
她的心很乱。
猛然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远隔数千公里,穆云在喝着下午茶,兀的接到了来自中国的电话。
“晓溪,你最近过得好吗?”她的声音依旧优雅温和。
莫晓溪却心乱如麻,她开门见山道:“妈,三年前你……你真的带人把夜凌修打成重伤吗?真的是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中年女人的声音依旧平静,“是我。”
轻描淡写两个字,便让莫晓溪彻底的崩溃。
她的肩头剧烈地颤抖着,难以置信地道:“怎么会……我明明等了他一夜,他如果真的来了,我怎么会……怎么会不知道?”
穆云风轻云淡地说道:“你们根本在两个不同的地方等着对方,又怎么会等得到。”
莫晓溪的脚下一软,她扶住街旁的墙才勉强站定,她早该想到,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夜凌修怎么会不来。
怪不怪,她不够坚定,不够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
莫晓溪轻轻地抿了抿唇,尽可能平静的说道:“那个男人也是您派去的?”
她记得,那一夜她险些被那个肮脏的男人吃干净。
穆云轻笑一声,终究还是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