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莫晓溪下班以后直奔荣城医院。
穆云端坐在床上，目光幽幽地望向窗外，她已经在医院待得太久太久了。
是时候离开了。
门响的声音传了过来，她转过头望向莫晓溪，声音温和慈爱，“晓溪，你来了。”
莫晓溪颔首，将刚买的水果放到了床头桌上，“妈，你好一点没？”
“好多了，”穆云说着淡然一笑，语气坚定，“好到可以离开这里了。”
莫晓溪心里一沉，果然，母亲今天是来催促自己离开夜凌修的。
她索性开门见山，“妈，我今天接你出院，我们回莫家老宅收拾一下，明天就走。”
“走？”穆云问完的瞬间，便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要想彻底离开夜凌修，必须要离开荣城，甚至要离开中国。
莫晓溪轻声道：“我们去法国，好吗？”
穆云皱着眉，她自然不想去，她与老莫奋斗半生的荣城，就要这么离开了吗。
只是，如果不离开荣城，只怕夜凌修不会放过晓溪和自己的。
她微微颔首，终究还是答应了。
回家的路上，莫晓溪拨通了林佳明的手机号码。
“两张明天去法国的机票。”
那头，林佳明的声音充斥着欣喜，“好的，夜夫人，哦不，是莫小姐。”
秋天的天格外的晴朗，蔚蓝的天空，飘着稀薄的白云。
莫晓溪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蓝天，这样明朗的天气，正好适合分离。
身旁，穆云穿了件米色风衣，哪怕已经年过半百，身材依旧火辣妖娆。
戴着一副黑超，依旧掩盖不去刚刚痊愈的面色苍白。
她轻启朱唇，唤着莫晓溪的名字，
莫晓溪回过头来，望向母亲，微微一笑，“妈，我们走吧。”
说罢她拉起穆云的手腕，朝着候机楼走去。
莫晓溪曾经幻想过无数种离开荣城离开夜凌修的场景，现在这一种，只是其中之一，并没什么不同。
只是，莫晓溪没有想到，真正到了这一天，她心中竟多少有几分不舍。
“航班号为AF381的乘客，您的飞机即将起飞，请您抓紧时间登机……”
莫晓溪低头看了一眼登机牌，AF381。
终究是要走了。
耳旁，母亲催促的声音响起，“晓溪，我们是不是该登机了。”
又是肯定的口吻。
莫晓溪点了点头，走到了登机口长长队伍的尾端。
队伍一点一点变短，莫晓溪的位置也越来越靠前，她不时地回头望去，像是在等什么一样。
她知道，压根没有人会来。
今天是周五，公司的股东例会时间。
这个时间，夜凌修一定穿着西装笔挺，站在会议室的最前端，跟各位股东汇报商议公司大事。
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就算知道，莫晓溪也不肯定，他会为了自己放弃公司的重要会议。
“莫晓溪小姐？”
莫晓溪听到有人叫自己，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队伍的最前端。
面容精致的空姐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
“嗯？”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空姐低下头示意。
莫晓溪顺着空姐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自己紧紧地攥着登机牌的票根不放。
她忙松开门，让空姐检票，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
林佳明还是舍得花钱的，他给莫晓溪母女买的头等舱，法航的航空服务质量一向著名，莫晓溪刚刚落了座，金发碧眼的法国空姐便递上了中法双语菜单。
莫晓溪本来毫无心情，但看见菜单的时候眼里瞬间发出光芒。
全都是高端奢华的法餐。
莫晓溪虽不是第一次吃法餐，可能在飞机上吃到正宗法餐，她还是万分憧憬的。
于是一扫阴霾，几乎把所有的餐点都点了一个遍，心满意足地交给了空姐。
一扭头，看见了穆云阴冷的脸孔，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穆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拿起一本杂志翻看便再也不理莫晓溪了。
飞机飞了整整十一个小时，终于降落在戴高乐国际机场。
莫晓溪大快朵颐后，就昏天暗地地睡死过去。
直到飞机猛然落地，她才摘开眼罩，睡眼惺忪地打量着四周。
“到了？”她轻声问道。
穆云依旧坐的笔挺，她应了一声，将杂志放下，“我们以后就住在巴黎？”
莫晓溪微微颔首，“有人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了住处。我们就暂时住在这里吧，以后您要是住腻了，我们再去其他地方。”
这话本是让穆云心安的，可中年女人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她盯着莫晓溪的脸孔，语气充满了狐疑，“是谁办的？”
这问题问的太过突兀，莫晓溪一时没有反应。
穆云继续道：“有能力还肯费心，这人为什么要如此帮你？”
莫晓溪咽了口唾沫，“妈，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只是朋友？”穆云蹙着眉，仅仅是朋友，他何必费力费财。
除非，这人对女儿存了别的心思。
如果真的是这样，穆云简直烧高香了。
穆云虽然心狠，可莫晓溪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怎么可能不盼着她好呢。
如果那人是真心对女儿，如果女儿跟了他能够幸福……
穆云想着眼里一亮，“这人到底是谁？多大年纪，男的女的？”
莫晓溪看出了穆云的心思，她不知道要如何告诉母亲，这人帮助自己，压根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的好基友，夜凌修。
得，这事儿根本解释不清楚。
莫晓溪想着摇了摇头，“妈，您就别指望了，我这朋友啊，四十岁，女的。”
眼瞧着中年女人的脸上划过一丝失望，莫晓溪忍俊不禁，“走吧，我们先去住下。”
她从手机通讯录中找到了林佳明发给自己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那头响起了一个苍老的男性声音。
“Bonjour。”
是法语。
莫晓溪的心凉了半截，电话那头的人不会听不懂中国话吧。
她咽了口唾沫，试探说道：“你好，我是莫晓溪。”
那头微微一顿，紧接着传来男人流利的中文，“原来是莫小姐，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