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这一切美好的幻想终究还是破灭。
莫晓溪总算清醒了，她与夜凌修之间，只怕是再无可能。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管是对于夜凌修，还是对自己，都是一种漫长的煎熬。
也罢，反正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
一切都要结束了。
莫晓溪的唇角勾起一丝苦涩，站起身子，步履蹒跚地朝着二楼卧室走去。
夜深，月凉如水，莫晓溪躺在床上，辗转无眠，她回想起夜凌修那张桀骜冰冷的脸孔，回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让她彻底心碎的话，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正翻着身子，耳旁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
莫晓溪的眉心一蹙，这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从客厅传来的，像是什么重物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发生过上次李潇然闯入的事情，莫晓溪早已有了阴影。
她小心翼翼地叩了叩左手旁的墙，她与夜凌修的卧室挨着，仅以一墙相隔。她知道，男人能够听见自己的暗号。
可许久，对面没有任何的回应。
莫晓溪总算忍不下去了，她从床上弹了起来，踩上拖鞋，小心翼翼地朝着客厅走去。
“是谁？”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客厅里一片寂静，没有回应。
她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壮胆，用力按下了客厅吊灯的开关。
瞬间明亮的灯光让莫晓溪眯缝起眼睛，等到视线恢复，她一眼便看见了地上的男人。
是夜凌修，可又不像平日里的夜凌修。
他蜷缩在地板上，浑身微微颤抖着，脸上一片惨白，眉心微微蹙着，似是十分痛苦的样子。
唇上已不带一丝血色，嘴里低沉呻吟着。
莫晓溪从未见过这般微弱无力的夜凌修，她一时之间有些慌了。
“扑通”一声跪在了男人的身前，一双小手颤抖地伸向了男人，结结巴巴说道：“夜……夜……你不要……吓我……”
字不成句。
夜凌修的唇微微蠕动，“别……别怕。”
男人虽然说这安慰的话，可那微弱的声音却让莫晓溪不得不害怕。
“你别闹了，快点起来。”
再也等不到男人的回应。莫晓溪手足无措，颤抖地轻轻摇着男人的身体。
可男人终究没有任何反应，就像是……死了一样。
“救命，快来个人……”莫晓溪语无伦次地喊着，可偌大的夜宅，此刻只有他们二人，上次被李潇然袭击，女佣早已经回家休假。
现在，能救夜凌修的人，只有自己了。
莫晓溪想到这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掏出手机，下意识地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那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慵懒，又隐隐带着一丝欣喜，“晓溪？”
莫晓溪慌乱的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救……救他，求求你救他……”
周嘉遇是个资深的外科医生，他自然知道这样的慌乱意味着什么，声音顿时严肃了起来，“晓溪，你听我说，冷静下来，告诉我，你在哪里？”
半个小时后荣城医院手术室外。
莫晓溪怔怔地望着那刺眼的“手术中”三个红色大字，双手合上，默默地祈祷着。
她从来不知道，夜凌修在自己的心中，竟然如此的重要。
重要到此刻，莫晓溪愿意以命换命。
时间被无限地拉长，莫晓溪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她早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惫。
她只记得，当手术室那扇大门缓缓打开，她几乎是冲到周嘉遇的跟前的。
满目猩红，双手颤抖地抓住男人的身子。
她想要询问，却又不敢。她害怕听到的是不好的结果。
所幸，对面站着的是周嘉遇，他自然明白莫晓溪的心思，他紧盯着莫晓溪的眼睛，轻声道：“放心，他没事。”
谢天谢地。
莫晓溪如释重负，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莫晓溪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生，她心里一直惦念着夜凌修，很快便从噩梦中惊醒。
一睁眼，看见了周嘉遇温和的脸孔。
“他，怎么样了？”莫晓溪紧紧地蹙着眉心，方才在睡梦之中，她梦见了不好的事情。
周嘉遇的脸色划过一闪而过的悲凉，终究挤出了笑意，“他没事。倒是你，身体这么虚弱，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莫晓溪摇了摇头，“他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
“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周嘉遇也皱起眉，表情严峻地望着莫晓溪。
这个女人是疯了吗，为了夜凌修，不顾自己的身体了吗。
更何况，以隔壁病房现在的情形，莫晓溪确实不适合过去。
莫晓溪固执坐起身子，想要下床，被男人一把按了回去，“莫晓溪，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必须听我的，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走动。”
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无论从专业上还是从情感上都让人不可挑剔。
莫晓溪悻悻地点了点头，“周医生，他到底怎么了？”
周嘉遇脸色微沉，严肃说道：“他的脑干之前受过损伤，这次是后遗症复发。”
脑干损伤？
莫晓溪的后背僵直，林佳明告诉过自己，上次自己在鼓山遭遇泥石流的时候，夜凌修为了救自己，被树干砸中……
难道，是那一次……
她痴痴地道：“是为了我……他是为了救我才会……”
周嘉遇看了一眼莫晓溪，道：“不可能，据我所知，夜凌修和你认识不过半年时间，可他的脑损伤却至少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三年前……
莫晓溪再一次目瞪口呆。
方雨薇曾经告诉过自己，夜凌修三年前曾经受过重伤，那段时间是方家收留了他。
所以，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要去找夜凌修问个明白。
莫晓溪想着一把扯掉了吊瓶的针，再也不顾身后男人的阻拦，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她并不知道男人的病房在哪一间，可就像有心灵感应一般，她出了门，下意识地走向了右边的病房。
果然，她在门口的登记表上看见了夜凌修的名字。
莫晓溪猛然推开病房的门，迫切地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