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张，当年沦落在酒吧当驻唱歌手的时候他没有慌张，被穆云派人把脑干打伤的时候他没有慌张。
而现在，如果方雨薇口中的话坐实，那他与莫晓溪之间，就真的没有再回旋的余地了。
他懂不能将怨恨迁怒给莫晓溪，可他也确确实实做不到和灭门仇人的女儿白头到老。
“振华，当初我们有言在先的，你不能动晓溪。”
富丽堂皇如同宫殿一般的别墅里，穆云和方振华两人僵持不下，怒目圆睁，谁也不肯让步。
“怎么，你和那个姓莫的生的女儿就是女儿，我方振华的女儿在你眼里就不是女儿？”
方振华一脸的怒意，仿佛穆云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
“我们就事论事就好，陈年往事，就不要再提了吧。”
穆云无奈，虽然当初与方振华爱的轰轰烈烈，但是和莫晓溪的父亲共同生活和打拼的几十载，才让她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相依为命，什么叫做相濡以沫。
这样经历过时间和岁月打磨的感情，才称得上是爱情。
再嫁方振华，不是因为旧情复燃，而是找一个可以和夜凌修抗衡的后盾，若是有一天东窗事发，至少方振华可以保她们母女毫发无损，不至于落得个流落街头的下场。
没想到，现在方振华为了方雨薇出尔反尔，执意要除掉莫晓溪，这让她慌了心神。
“你难道就不能看在当年的情分上，放过我和晓溪一马？孩子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夜凌修不爱方雨薇，你再强求也没有用啊。”
“看在当年的情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嫁给我，你欺骗我的时候，与我讲过当年的情分了吗？”
看着方振华不依不饶的样子，下一秒，穆云仿佛下决心一般，两腿一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方振华见状，将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茶几上，绕着穆云离开了。
“方振华，如果你再如此相逼，我一定将你当年做的事情昭告天下，我让你声名扫地。”
方振华彻彻底底的激怒了穆云，让她真真切切地发起了狠。
病房里，莫晓溪还是没有从震撼里脱离出来，她不敢相信，她与夜凌修之间就真的这样有缘无分了，她更不相信，原先满脸慈爱的父亲，竟然会做出如此有违人道的事情。
窗外，夜凌修躲在角落里莫晓溪看不见的位置，通过窗户静静地看着莫晓溪的一举一动。
时间对这个女人还真是宽容，光洁的皮肤，圆圆的杏眼，乌黑的头发，还有动不动就会嘟起来冲她撒娇的嘴。
夜凌修是一个喜欢极端的人，如果不能在一起，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莫晓溪，张爱玲曾经说过，一个男人，一生总有那么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
久而久之，白的变成了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而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夜凌修不是普通男人，他这一生，只求莫晓溪这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走进了他的心，别的人，再入不了他的眼。
然而，这样简单的愿望还是屡屡落空，以前是因为误会，现在是因为仇恨，他现在明白，白首不相离，绝对不是说说而已，也深深体会到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的哀愁了。
隔着窗户，她看到了莫晓溪懊恼的神色，她想必也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流露出这样痛苦的神色。
生活总是爱捉弄一些人，给了你许多，就要从你这里拿走更多，此时此刻，夜凌修希望自己是那个简简单单的驻唱歌手，这样，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就在莫晓溪的身边了。
“你怎么在这里？”
穆云带着吃食来看莫晓溪，却意外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夜凌修。
听到声音，夜凌修敛起了哀伤的神色，换上冷漠的盔甲，直直盯着穆云。
“我是该叫你方夫人，还是要叫你莫夫人呢？”
穆云一怔，不知道他到底意欲何为，挑眉看着对面的夜凌修。
“若是方夫人，那便是我的恩人，若是莫夫人，那便是我的仇人。”
“恩人又如何，仇人又如何？”
这样的夜凌修，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穆云，都对他胆寒三分。
“恩人我当涌泉报恩，仇人我必让她痛不欲生。”
夜凌修死死盯着穆云，仿佛想通过眼神，将她先斩杀一次。而穆云却没有强硬的与他对视，反而低下了头，默了一会儿，才徐徐开口。
“夜凌修，你难道不能看在晓溪的面子上，将此事就这么算了吗？这样一来，你与晓溪能在一处，也不用带着仇恨生活，难道不好吗？”
不说这话还好，此话一出口，夜凌修的双眸迸发出光，由怒意转变成了杀意。
“莫夫人想的还真是好，几条人命让莫晓溪用面子就给买了，不愧当初莫家有那么大的规模，好，这个面子我卖给莫夫人，那莫夫人现在把将夜某人脑干打伤的人情还了吧。”
夜凌修有些震惊，这个女人，竟然敢在自己面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感觉人命对她开说，是一件不重要的东西，没有愧疚，没有悔恨，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他本就不该追究此事一般。
穆云这下无话可说，低下了头，看着地面，是啊，当初就怪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帮着那个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晓溪的父亲当年是迫不得已的呢？”
“为了合同迫不得已？还是为了钱迫不得已？”
夜凌修敏感的捕捉到了穆云口中的关键词，迫不得已？那也就是说，真的是莫家将人杀死的？
心底原来还残存的幻想，此时此刻，瞬间就灰飞烟灭。
“夜凌修，你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事情真的没用这么简单，而且，而且晓溪是无辜的啊，你不能对她做什么的。”
他知道了，他全部都知道了，那他会不会先对晓溪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