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小心的将段小荷扶到炕上坐下,冷声说:“不用了,我们就在这等着,你直接报官吧。”
陈全媳妇儿一挑眉,“哟,还真有不怕进大狱的。先不说这些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光是刚才乡亲们进门的时候可是都看见你把我相公往地上摔的啊,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你打人了,随便出去一个都是可以做证的人。就算你有关系,我也可以一路告到县里,告到京城,我就不信普天之下没有王法了!”
刘三的眉头皱了皱,乡下人没一个不怕官的。他上次能从县衙里出来,其实不止是托了关系,更是因为阚大山那边根本就不占理。可是今天的事情要是闹到县衙里,他是绝对讨不好好处的。而且就上回段小荷为了救他已经花了不少钱,现在身上还借着钱巧巧的一百两银子。如果自己要再进去,段小荷又要去哪里筹银子,又要去求谁?
秦锐么?
想到秦锐,刘三的眸子顿时沉了下来。
见他这副样子,陈全媳妇儿心里又有了想法,刻薄嘴里说出刻薄又尖锐的话。“听说你媳妇儿跟个草药大夫不清不楚的,你今天要是不给钱,我就将这事情捅到整个县里,弄得这清河县所有村镇都知道,让你媳妇儿没了清白没了名声,也让你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段小荷心里就艹了鬼了,身子刚动了一下,疼得差点儿没断过气去,哪儿还能说什么话啊。
刘三脸一黑,怒视着那女人。陈全媳妇看他那样子,心里也有些害怕,便躲到自家男人身后了。陈全往她前头一站,指着地上的狼藉说:“现在就两条路,要么就是给钱,要么就是我媳妇儿刚说的那样。”
刘三捏紧了拳头,从段小荷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眼底翻涌着的愤怒。刘旺松开了狗子,咬咬牙,“算了刘三,狗子向来就跟他娘最亲,既然孩子没丢,我就放心了。咱们走吧,就当今天没来过这。”
“这就想走了?”陈全又瞪着眼珠子往门口一站,虎背熊腰立马就将屋门堵了个结实,指着地上的狼藉说:“狗子那是一回事儿,这边又是一回事儿,刚才我就说了,要么给钱,要么他媳妇儿就没清白没名声。刘旺,等这边的事情算完了,我再跟你算我妹子的账。”
这人简直不讲道理!
段小荷这会儿要不是痛的讲不出来话,一准要吐泡吐沫淹死他。
“你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刘三额前的青筋突突直跳,“让开,我要给我媳妇儿找大夫。”
陈全将手伸出来。“给钱。”
刘三冷笑,“这回就是进大狱出不来我也认了,陈全,你自找的!”
说着,刘三那一脚就踹了过去,直把陈全从屋里给踹了出去。陈全动作也快,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把斧子,照着刘三身上就劈了过来。
段小荷心口一窒,强忍着腰痛就要追出去,却不想是谁从后头又往她腰上狠狠踹了一脚,疼得她趴在了地上,疼得冷汗直流。
“小荷妹子!”
刘旺赶紧将段小荷扶起来,段小荷疼得只有吸气声了,指了指外头正在跟陈全纠缠的刘三。刘旺会意,四处看了看,便随手抄起屋里的一个凳子冲了出去。
这般情况让屋里那俩女人都看傻了眼,都忘了屋里哇哇大哭的狗子。段小荷痛的在心里把所有脏话都给飚完了,一抬眼,外头的刘三身形利落一点儿不拖沓,虽然手里没武器,面对手拿斧头的陈全却显得游刃有余。
他那样的架势明显就是练过的!
段小荷突然想起在山林子里被野猪围攻的那一回,刘三也是冷静沉着不显一丝一毫的慌乱,三招两下的就制服了野猪。
等她从自己的神思里钻出来,陈全就已经趴在地上嗷嗷的叫着了。刘三将他两只手扣在身上,一脚踩在他的腰间,那狠劲儿,段小荷只觉得帅气!
“疼疼!松手,你先松手!”
刘旺哼了一声,说:“往常你这么嚣张,这会儿知道求饶了?我跟银凤之间你没少掺和,银凤才对我才有这么大成见,才对小荷妹子才有这么深的误会。陈全,我敬你是银凤的大哥才屡次对你客气,要是今天刘三跟小荷妹子出了事情,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你!”
陈全往地上呸了一声,“现在是我有事儿!我有事儿!媳妇儿,喊人!”
陈全媳妇儿这才缓过神来,跑出来张嘴就喊人。段小荷揉着她那把老腰,咬牙切齿的对刘旺媳妇儿说:“拦着啊,你想要再闹出人命?”
刘旺媳妇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把就将她嫂子给拽了回来。可声儿都发出去了,那些刚才已经散掉的群众又抄着家伙的赶了过来,这些人随后随到,情绪也很到位,段小荷差点没把人家当成是群演。
“你们刘家村的人简直太嚣张,敢来我们村里闹事!”
“刚才只说是家丑不可外扬,现在可就是欺负人了!连着打人两次,当我们村的人都是孬种怂包么?”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恨不得用口水将他们几个淹死了。看着那架势,如果刘三不松手,他们一准儿要冲过来打人了。
刘三用力的又踩了陈全一脚,“到底是谁欺负人大家心里都有个数,今天你们要敢动手,只要我这条命没死,我明天就要告到官府去。理是大家讲出来的,到时候两个村的人去闹上一闹,哪边人多哪边就占理。”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没敢出声儿了。他们村的人不及刘家村的人多,要是真照他这么说,吃亏的还得是自己的。
再者陈全是什么人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官府的人追查下来……
见自己村的人都降下了气势,陈全又从刘三脚下挣了挣,只觉得刘三这一只脚的力气怎么能这么大,身上竟然像是压了一座山,根本就动弹不了。
“乡亲们你们进屋去瞧瞧,我家里的东西都给他们给打碎了,这可是值不少钱的!等官府的人来了咱们也是占理的一边,该怕的不是咱们!”
说着又是哎哟一声,只觉得自己的背都快要被刘三给踩断了。
刘三冷眼一扫那些人,高声说道:“这原本就是我刘旺哥的家事儿,但是这个人伤了我媳妇儿,那就变成了我的事儿。来时我就跟我们里长说了,如果天亮没回去,就让他去报官,说陈全这个亲舅舅拐卖了自己的侄儿。听说前几日其他几个村里也有人丢了孩子,只要一去报官,官府就一定会派人下来查,到时候我倒要瞧瞧,你们这些帮他出气的人能有几个有本事从大狱里头平安出来!”
此话一说,立马就有几个人悄悄的回去了。剩下几个也商量着说这是人家家事,自己在这边掺和着总不太好,也就散了。那会儿还颇有底气的陈全见人都散了,赶忙讨饶。
刘三想了想,便将陈全给放了。陈全刚怕起来,又跑进厨房去拿了把菜刀出来,杀红了眼一般的指着刘三囔囔道:“你这么能?你这么能的话咱俩再打一场。要么你死要么我活,反正今天你就别想走出我陈家的大门。说我拐卖我自己侄子,我就是卖了又怎么样?我妹子这么年轻,转身再嫁一个也绝对比跟着刘旺这个穷酸相的好!我妹子可是说你们家有钱的很,要是今天没拿出钱来,出去一个我砍死一个!”
刘三拧着眉头,不怕死的又往前迈了一步。“你敢动我媳妇儿一根头发试试。”
陈全想着刚才自己在他手里吃的亏,还真有些犹豫了。
这头的刘旺愣了一下,一脸愤恨的扭头望向站在门口抱着狗子的银凤。“感情你哥狮子大开口,原来是你在后头乱说话!小荷妹子教你做水馒头,你却只想着自己发财!刘三刚从牢里出来,他们家能有什么钱!银凤,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市侩了!”
银凤咬着唇角把头扭向别处,又听刘旺说:“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今天跟不跟我回去?你要是跟我回去,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生过。今天你要不走,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了,就算是要闹到县衙里,我也得把狗子给要回来。就陈家这样的,我的狗子能被教成什么好样子!”
“刘旺你什么意思?”陈全回着刀就过来了,一把杀鸡的架势。“我们陈家怎么了?陈家养出来的姑娘也给你生孩子了,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话,是不是男人!”
刘三两招将他手里的刀夺了过来,两个拳头砸在陈全脸上,当场就见了血。
“杀人了!”陈全他媳妇儿又尖叫了起来,却再喊不来任何一个人了。
刘三逼近那女人,将那把刀子往她跟前一扔,吓得她再也不敢说话了。刘三进屋将段小荷抱起,看着她满脸苍白顿时心疼不已。
“走,咱们回家。”
陈全由她媳妇儿搀起来,堵在了大门口,指着刘三就说:“赔钱!连带着我头上的伤,你要是不陪上一百两,我就当场撞死在这里,看你们占理不占理。等明早官府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