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
她脑子一抽,竟然这么问了一句。
“那就在小瑞雪百天宴后吧,我知道你还想要管这事儿,那干脆等你管完了之后再走,省得你牵挂有借口。”
她张了张口,又什么都讲不出来。
京城?她想去么?
“算了,我不去了,京城有什么好玩儿的,就是人多了点儿,地方大了点儿,吃的也还是五谷杂粮,没什么稀奇的。”
秦锐凑了上来,“你就是这么想的?”
见她抿着唇不说话,他又失笑。“你就这么拉不出圈门?你就给自己找这种借口?”
秦锐目光深沉,“你是担心那头的人?放心,您既然是跟着我一道过去的,我定会护你周全,少不了一根头发。”
她依旧是固执的摇头。“我不去。”
秦锐便没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张氏才起来就去找了刘二,段小荷不放心就跟了过去。现在夏妤进了门,那就是家里的大嫂了,都说长嫂如母,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张氏到了刘二那边的时候,李寡妇正一边逗着孩子一边从里头出来,小孩子还笑不出来,可脸上已经有表情了。粉嫩嫩的模样配着那小表情可爱的紧,看得张氏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刘二见张氏过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怕她会对孩子不利。李寡妇更是抱着孩子后退了两三步,谨慎到不行。
张氏嘲讽的笑了一下,拿出昨天晚上就托人写好的休书,亮在刘二跟前。
“本想着要和离,昨晚想了一夜还是觉得算了。和离对你这种人太便宜。刘二,这是休书,我已经在上头摁了手印了,你也只需摁个手印就行。从此我俩两不相欠,再也没关系了。”
刘二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张氏。
张氏走到他跟前去,指着余下要摁手印的那个地方。“你不是早就不想要我了?我这不是随了你的心意?”
见他没有丝毫动静,张氏有些火了。
“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不就是一封休书,这就不敢摁手印了?”
张氏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抓住了刘二的手,看见窗棱上有一小节被烧得漆黑木炭,抓着他的手就抿了一下,接着又在那个地方摁了下。
刘二还在发懵,手里头就被塞了那张休书。
张氏冷笑,“休书已签,以后我俩就没关系了。不过刘二你知道么,这休书上写的是我休的你,而非你休我。记住了,你是我张凤不要的,被休弃的男人!”
刘二脸色一阵难堪,又见张氏望着旁边抱着孩子的李寡妇,心口一紧,赶紧的挡在了她们母子跟前。
张氏那颗早已经冷透的心,这会儿又疼了一下,她越过刘二望着李寡妇,“你以前不是挺会说的么,怎么这会儿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李寡妇抱紧了孩子,目光直直望着刘二的后背,不与张氏接触。张氏突然笑了一下,看着李寡妇道:“记住,这男人是我不要的。李芸香,我劝你最好看好这个男人,别落得跟我一个下场。”
说罢,张氏转身就到门口,跟段小荷跟夏妤道了一声再见,就这么离开了。
刘二抓着那张休书愣了许久,傻**的看着他爹问了一句:“这还兴女人休男人的?”
刘老汉气得一个哆嗦,差点儿没缓过气儿来。
李寡妇抱着孩子帮不了手,慌得喊了一声。刘二这会儿才回了神,赶紧的把他爹从地上拉起来。段小荷跟夏妤两个人一个掐人中,一个去倒水的,捣鼓了半天刘老汉的脸色才又变回来了。
段小荷不愿去管他家的事情,喊着夏妤就走了。
到了小瑞雪百天宴的那天,排场虽然没有刘大成亲这么大,但是在这刘家村,也算是可以的了。
段小荷掏的钱,把这场百天宴办得大大方方像模像样,村里人个个都没得话讲。夏妤进了门,那就是家里的大嫂,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麻利一点儿不含糊,村里那些之前说夏妤干不了乡下活的人都意外又惊喜,直叹这刘老汉家到底是开了什么运,来了个会赚钱的段小荷,现在刘大那傻子又娶了个这么贤惠的媳妇儿。
今天的李寡妇显得很高兴,身上穿的是早已经做好的新衣裳,抱着孩子来回逛着,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这闺女是她的。
段小荷找了个机会把张氏留下的荷包递给了刘二,讲明之后刘二愣了一下,当着她的面就打开了那个荷包。里头装着的是个银制的长命锁,小巧精致,小孩子百天宴上佩戴最是得体了。
刘二眼里闪过惊喜,又带着一丝歉疚。段小荷把这小锁拿过去给小瑞雪带上,李寡妇以为这是段小荷送的还连声说了好几遍的谢谢。
来吃酒的瞧见这小银锁,都说段小荷大方,舍得给孩子搞这么大价钱的东西。
她笑着回了一句,“这是我张凤送的。”
吃酒的人都怔了一下,悻悻说这礼物好。李寡妇脸上有些难堪,当场就想要给这银锁扔了。可看着怀里的孩子正感兴趣的望着这东西,又罢了这个想法。
百天宴上秦锐又来了,给小孩儿送来了一对小巧的银镯子,挂着两个小铃铛,叮铃铃的好听极了。
看得出来,那银锁跟着银镯子比起来李寡妇要更喜欢后者,反正都是银子,到时候实在扎眼就当了卖钱也行。
秦锐凑到段小荷跟前,问她考虑的如何了?段小荷脑子抽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情。秦锐咳了一下,提醒她说是去京城的事情。
夏妤凑过来,“你们要去京城啊?”
秦锐面不改色,“嗯,锦衣越来越好,是该准备把门面往京城里搞一搞,京城都是有钱人,能赚不少啊。”
夏妤听了连连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这番话。
段小荷知道他去京城根本就不是这事儿,他的事情这么复杂,她根本就不想要沾身。
“你自己去吧,看见小郡主了替我问声好。”
秦锐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我明天走,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夏妤拉了段小荷一下,疑惑的看着她问:“以往锦衣里除了他就只有你最爱钱了,怎么刘三哥一走你就变得这么软绵了?趁着现在还不到春种赶紧去一趟,要是合适就把门面搞下来。清河县可是已经有了锦衣的仿造品,如果有人先你一步搞到京城让人捷足先登,你锦衣的生意还要不要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秦锐就是故意在这个时候说,好找到个说客来。
现在锦衣的生意越来越好,里头每一个人都在盼着把生意做长做宽。门面虽然是在清河县城,可是京里不少的名贵都找到这儿来做衣服。
为了这事儿,张掌柜跟刘旺不知道跟她提过多少回。她每一次都推脱说找个机会去,可这都把年给过了也没动静。
现在秦锐在夏妤跟前讲起这种话,摆明了就是让她去京城,没得选了。
夏妤一脸兴奋,说下回刘旺再回村里取她做好的衣服的时定要把这事情告诉他,让他回去跟锦衣的人说一声,或许改日就都能去京城里转转了。
简直了!
隔天两个人出门的时候,外头天气正好。一路上段小荷一直在那叨叨叨,一本正经的说她去京城只是为了看看看门面,不参与他的勾当,到时候他要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千万记得别牵扯到自己。
秦锐抿唇淡笑,再次重申自己是个正在转型经商的正经大夫,怎么能干她口中的那些勾当。
草泥马!
两人要去镇上找马车,路过上回歇脚的客栈,看见人家大门紧闭根本就不像是做生意的样子,她便跟秦锐说笑,这大过年的还开门做生意呢,怎么这会儿年都过了反倒是把门面给关上了。
秦锐不说话,旁边倒是有个婶子听见了。
“你不知道?这家客栈不知道惹了谁,掌柜的被杀死在里头了。前几天才被人发现臭在里头,啧啧啧,一条人命呐!”
段小荷一阵唏嘘感叹,说天下太平,可其实这里头还是乱的很的。
秦锐眼底闪过什么,又很快的恢复了平静,一丁点儿波澜都没有。
从这里到京城脚程快也得七八天,秦锐倒是没再坚持骑马,而是直接买了辆马车,两个人一内一外的坐着,谁累了就去里头歇歇。
在段小荷快要被颠簸疯掉的第九天,两人终于到了京城。
皇城脚下就是不一样,繁华的令人咂舌。段小荷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看见什么都稀奇的不得了。
大概是她那样子实在是太丢人,秦锐直接把她塞回了马车里,先找了家客栈梳洗梳洗,换了身衣裳,又问了小二京城里最好的酒楼,像两个饿死鬼般的寻去了酒楼。
怕是吃惯了玉食酒楼的东西,这京城中最好吃的酒楼也不过如此。两人吃一口就摇下头,尽管如此他俩还是干掉了一桌子的饭菜,酒足饭饱才满意离开。
“行了,你去办你的事情,我自己在京城里转转。”
秦锐十分大方,刚刚顺手偷来的钱袋递给了她,大方的让她随便花。
听见有人喊她名字的时候,段小荷正蹲在人家糖葫芦架子下头吃第三串糖葫芦。一抬头,竟然就这么跟人撞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