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太阳出来,许公馆花园里又闷又湿。
庞鸾穿过东南角的栈道,看见了爬树救猫的许佛纶。
波斯猫受惊过度,抓着旗袍不松,庞鸾试图将它抱下来,非但受了猫一顿呲,还把许佛纶的衣服领子勾花了。
她不见生气,反而笑眯眯地问,“有眉目了?”
冯苹初的背景,近乎于纯粹。
评花榜结束之后,之前住的小胡同被太多不怀好意的人惦记,庞鸾做主给她租了间离医院相对近些的僻静公寓,方便她照顾母亲。
此后每天,冯苹初的固定路线就是医院,公寓和东单菜市场。
去没去过哪里或者从哪里经过,但凡变化,就会很多知情的人,何况全北平鲜少有不知道她长相的。
“慈善医院的护士提起,冯小姐两天前的下午,提出要回家给母亲炖鱼汤,再就没出现过。”庞鸾将签过字的口供递给许佛纶,“我也问过菜市场,她当时确实买了条鲫鱼,但邻居说她已经有两天没有回家。”
许佛纶说,“她急于照顾母亲,应该在熟悉的道路间来往,她从菜市场直到回家这一路,不会平白失踪吧?”
庞鸾说是,“她刚出菜市场不久,就有辆汽车将她接走了,她和车上的女人很熟悉,走得也是回家的路,鱼贩子还说冯小姐发迹后就不会亲自来买鱼了。”
“熟悉的,女人?”
庞鸾试探道:“您说,会不会是柳瑛?”
许佛纶摸了摸猫,“怎么讲?”
“她没得着皇后的称号,不还跟您闹来着,会不会怀恨在心,对冯小姐下手?”
按照她对柳瑛的了解,这么直截了当的事她应该不屑一顾,宁愿请她相好的派人暗杀了冯苹初,都不会亲自动手惹祸上身。
何况杀了冯苹初又怎么样,上头不还有个田尔美?
据说这位田小姐,前几天跳舞太晚,回家的时候吹了风,如今正在医院心平气和地养病。
要说庞鸾说的没有丁点道理,也不尽然。
事先打电话到报社找个愣头青记者伪造证据栽赃嫁祸,再报个假案惊动警察抓现行,这点上来讲,还是很符合柳瑛的行事作风,只是她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行踪的?
她想不出来,所以开口问,“柳瑛有打听过康秉钦的行踪吗?”
庞鸾摇头,“自从七年前康长官和她分手,就没人再敢告诉她康长官的动向,即使有投其所好的,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哪有资格了解康长官。”
所以,事有古怪呢。
许佛纶点头,“查查所有选美的女人,尤其是柳瑛,带走冯苹初的汽车也别落下,让周良生多拍些照片,回头往检察厅送也不显得咱们理亏。”
庞鸾离开,花园里就剩下她和波斯猫。
许佛纶将它抱起来,“你说,人有什么样的心结,非得生死才能解决?”
它喵了一声,脑袋扭到一边。
七年前她少不更事,知道康秉钦身边不少莺莺燕燕,她跟他大闹了一场,让他把所有女人都赶走,其中就包括柳瑛。
估计从那时候起,柳瑛就开始和她不共戴天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