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许佛纶在公馆的花园里举行了小型的长桌晚宴。
应邀请的是平时相熟的要员家眷，还有几家有名的报馆记者和撰稿人。
花园里灯火通明，还有不时亮起的镁光灯。
镜头下的女眷们温文尔雅谈笑风生，讨论最多的除了今天声势浩大的选美游行，就是候选佳丽身上漂亮新颖的衣裳，偶有记者委婉地提问，一时间花园里热闹非凡。
今天演奏西洋乐器的学生们仍然坐在花园两侧的长廊里，正在演奏意大利的古典音乐。
温情让灯光和音乐都变得柔和淳朴，许佛纶端着酒杯慢悠悠地在人群里穿梭徐行，间或和贵妇小姐们致意相谢，或是回答记者的问题，始终笑语嫣然。
夜深疲惫，迷醉的氛围散尽，公馆重新安静下来。
许佛纶坐在梳妆台前，看见镜子里自己微醺的神情，以及睡衣领口下，半遮半掩的痕迹。
她把手盖在上面，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康秉钦压抑的喘息，寂静的夜色里，几乎撩人心弦。
许佛纶笑，伸手摸在镜面上，镜子里的人也露出一口糯米白牙，“你看，他怎么能是无动于衷呢？”
十足的底气。
因为今天，她得到了最丰厚的回报。
接连三天，选美和衣裳的话题占据了所有报纸的头版，铺天盖地的报道和照片成功让所有的选手名声大噪，背景简单干净加之出身平凡，越发能得到追捧者的怜惜和喜爱。
更有甚者，随报刊登了对佳丽赞美的诗句。
热闹越演越烈，庞鸾注意许佛纶的安危之余，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回复应接不暇的电话了。
许佛纶近日为保安全只得闭门不出，她却也不甚介意，闲暇时还和庞鸾约了个赌，“你猜，花国皇后是谁？”
庞鸾觉得是柳瑛。
“说来听听。”
她正在看报纸上某位酸儒写给柳瑛的情诗，大概意思就是赞叹她美好尤胜西施三分，可惜他钟情的美人，正陪伴着参政院一位要员跳舞听戏，为此还得到了一栋别致的小洋房。
漂亮，会玩手段，加上曾经的盛名，庞鸾觉得不出意外，柳瑛应该是这场选美最后的赢家。
可两天后的结果叫人大跌眼镜。
柳瑛屈居第三，只做了花国总长。
第二名是田尔美，成为花国总理。
至于花国皇后，冯苹初，是位卖花姑娘，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
可能柳瑛觉得头冠比皇后的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午饭前给许公馆打来了电话，破口大骂，电话是玉妈接的，刚想要挂断却被许佛纶制止了。
她吃完饭，柳瑛也骂累了，劲头却没散，中气十足，“姓许的，你是不是动了手脚？”
评花榜置于众目睽睽之下，人来人往的，动什么手脚？
就为了让她不痛快？
怎么想的？
民主投票嘛，出人意料也很正常。
所以洋人国家选举总统，落选的是不是也关起门来，问候别人祖宗？
许佛纶上楼午睡前路过电话，轻飘飘地笑，“愿赌服输！”
下午醒来，床尾凳里多了一个人。
波斯猫蹲在靠背上挠他的衣领，康秉钦没抬头，“有没有话要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