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林的真是阴魂不散！”
传话的俩眼直勾勾地朝车里看，庞鸾再三忍耐才没把枪掏出来顶他脑门上。
许佛纶举着镜子照了照，后面跟着车疾驰而去，笑意薄凉，“与其上火，倒不如想想北平这么大，姓林的一早就能跟这儿当拦路狗，咱们身边到底是哪儿不干净。”
“先生身边的人都是跟随多年的，知道底细。”庞鸾凝眉，“昨天半夜里，康长官在公馆周围添了人，会不会……”
许佛纶开口，“不会。”
倒不是她相信康秉钦不分是非，那些人顶多知道她不在公馆，再者派来保护她的人若不是心腹，又何必多此一举？
庞鸾噤声，心中忐忑。
许佛纶涂口红时扫她一眼，“慌什么，说的又不是你。”
庞鸾握紧了方向盘。
林祖晋等不及来拉车门时，许佛纶正在喷香水，手腕交叠在一处揉了揉，抬脸笑语嫣然，“早啊，林厅长。”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大束白玉兰。
冬春之交的时节，真是罕见。
“花很香，谢谢林厅长。”
林祖晋伸手请她下车，“我的荣幸，许小姐请。”
许佛纶无动于衷，摸出把老银梳子对着镜子理头发，“早起匆忙，您介意等我几分钟吗？”
坤包没合上，露出把精致的小手枪。
手枪四寸来长，有个风雅的名字，叫“对面笑”。
寻常胆大的女人不过用来唬人，到了许佛纶的手里，另当别论。
此地离康公馆咫尺之遥，林祖晋后退一步，“许小姐自便。”
许佛纶慢悠悠地梳头，等来等去，康秉钦到了。
还有袁蕴君。
于是林祖晋的早茶就凑够了牌桌子，茶馆的跑堂都觉得如临大敌。
“茶儿来哎，多喝多修福。“
一声吆喝，嗓眼里跟堵了俩枣似的。
许佛纶听着直发笑，“林厅长不是说这是家泰州茶馆，听腔调挺地道的北平话。”
林祖晋和她对面坐着，很斯文，“伙计耳濡目染，就入乡随俗，可这里的煮干丝和福香茶却是正宗的苏点，许小姐尝尝。”
他们寒暄的风生水起，康秉钦皱眉。
袁蕴君很善解人意，“秉钦，你和祖晋想抽烟就去吧，我和许小姐在这里等你们。”
她的意图太明显。
这是个淳朴得女孩子，不像自己，弯弯绕绕。
玻璃窗上印出袁蕴君的脸，明眸皓齿，漂亮的卷发高贵儒雅。
她在和她说话，“许小姐，我应该谢谢你。
许佛纶转过头，“为点什么呢？”
“谢谢你帮助如卯。”
许佛纶眨眨眼睛，“这是谁？”
袁蕴君愣怔，转瞬歉意一笑，“我糊涂了，你们从不认识。”
这件事到此为止，她换了个话题，“但是我还有个唐突的建议，请许小姐尽量不要和林厅长太过亲近。”
许佛纶尝了口干丝，香笋的味道浓郁，“袁小姐今天不用去教书吗，怎么净在这说我听不懂的话。”
“前几天学生请愿的事情让父亲很生气，女校里也人心惶惶，课都停了。”袁蕴君急切地看着她，“我说这些，许小姐明白吗？”
“嗯？”
袁蕴君和她耳语，“现在事态很紧急，林祖晋在不停地抓学生，他很危险，我要救孩子们就得把他发展成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