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顺无法,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马车边,刚要向祁霄回禀,一张口,便被沙子给噎住了,没能说出话来。
祁霄也未管他,又吩咐道:“去问问宣慰使的府邸在哪里?”轻夹马腹又向前走。
大宏朝的武官散官官职有:骠骑大将军从一品、辅国大将军正二品、镇国大将军从二品、怀化将军正三品、云辉将军从三品、忠武将军正四品、依次还有宣威、明威、定远、宁远将军,其余的便是校尉级别的。
这都是散官,一般都是皇帝亲封或者大将军请旨加封的。祁霄便属于加封的那一类,正五品的定远将军。
边州虽是一州,但是条件实在恶劣,有门子的没人到这里来。虽然与雍朝临界,也算是边防重地,但两国已经友好了二百多年。所以,这防卫嘛,自然便松散了许多。
就连金銮殿上的永康帝都没拿这里当回事,派到这里最高级别的武官也就是四品的宣慰使,当然人家是编制内的,一步步升上来的。
这位宣慰使便统管着边州所有的军事事宜,也包括边防。如今皇帝一句话,便把宣慰使边防的大权给了祁霄。
祁霄的官阶是正五品,还是小人家一阶,所以还是归人家管的。
朱顺这回终于打探出了地址,主仆三人便到了宣抚使司的门前。
停车站定,朱顺急忙下了车,把祁霄的官凭递到了门人处,说到:“我家公子是新任的定远将军,特到宣抚使司拜访。”
门人一听这话,急忙说了一句:“请各位到前厅用茶,我让人通知我家老爷。”
三人被请到了前厅。
茶水都端了上来,祁霄却是没有动。他的嘴唇和胡须上都是沙子,估计不是喝茶,是喝泥汤。
不多时,便从门外进来一个七尺大汉,年过不惑,熊腰猿臂、河目星瞳、方颐海口,也是连鬓短髯遮了多半张脸,皱着眉头,满身的戾气,迈着阔步向厅内走来。
也不说话,撩袍在上首坐定,来回打量了祁霄半晌,才提声说到:“你就是皇帝亲封的定远将军?”
声如洪钟,在大厅里竟引起回响,一双眼睛如利剑般带着锋刃刺了过来。
祁霄身后的朱顺脸色便是一白,这宣慰使的面色语气不善,公子要受为难了。
祁霄脸色不变,毫不退缩地直视了过去,起身恭敬施礼到:“末将祁霄参见宣慰使大人。”
二人对视半晌,宣慰使连璧才哈哈大笑道:“有胆量!不过,在我的地方,光有胆量可是不顶用的,还要手脚上见真章。”
“必让大人满意!”语气平静,言辞间却带了笃定自信。
连璧听了这话,冷哼一声,“这话还是不要说早了好,免得丢了你们这京城贵公子的脸面。”
祁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多了也没用,武将,必是比武场上说话的。只说到:“末将主仆初到边州,对末将的住所不甚明了,还望大人能派人为末将领个路,明日校场上听从大人指派。”
这话便是有些张狂了,要知道,这边州不大不小,也驻守了两万的兵将,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谁能保证这边寒之地就没有卧虎藏龙!
连璧看着下首的祁霄,这人虽然风尘仆仆,但不惧自己的目光,虽说出的话张狂了些,但自有一种不骄不躁从容内敛的沉稳气度,不敢让人轻视。虽然也是京中的贵公子,但是丝毫无京中官家子弟的浮夸骄矜。
连璧嘿嘿一笑,“既然你如此说了,那便明日校场见了。”说完,向外一喊,“管家,领着他们去定远将军府。”
说完,这位宣慰使大人只给了主仆三人一个颇有意味的眼神,然后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接着,进来一个老管家,比王伯的年纪还大些,满脸的褶子,但一见便知是个温和的,对着祁霄施礼过后,歉意说到:“我家老爷脾性耿直,有话直说,还请大人多担待。”
祁霄依旧面无表情,回到:“无妨,是我打扰大人了。”
老管家这才说到:“还请三位和老奴来,老奴领三位去定远将军府。”
等主仆三人站到所谓的将军府时,饶是王伯见了大半辈子的世面,也不由张着嘴喝了满肚子的沙子,更何况朱顺这个大惊小怪的。
这宅子的门匾已经瘫落了半边,被大风吹得像是荡秋千一般的左右摇荡着;院墙即使是石头的,也已经在风沙中坍圮了大半;大门早就不见了,倒是方便看到院中的情景。
院中的衰草半人高,劲风下摇曳得如群魔乱舞;虽说是石头房子,墙缝里也顽强地长满了草;房子的石头虽说吹不动,但是木头窗框都很默契的掉在了地上,露出了黑黢黢的方框子,从远处望过去,更添了几丝诡异。
就听朱顺喃喃道:“公子,您确定这是您的府邸,不是鬼屋之类的。”
祁霄瞪了一眼朱顺,把他剩于的俏皮话瞪回了肚子。又对宣慰司的老管家谢道:“多谢管家领路。”
老管家的脸也微微发红,颇有些赧然地说道:“这边州贫苦,且已经有十来年朝廷没有派过散官来边州了,所以这府邸的维护就差了些,等明日老奴派些人手替大人修葺一番兴许会好些。”
祁霄看了看眼前的府邸,心中苦笑,一天便能把这样破败的府邸修好,除非请来天上的神仙帮忙。却也谢道:“多谢管家美意,不用费心了。我身边带着银两,既然要常驻边州,再买一套宅院好了。”
老管家知道这是从京城来的,自然不缺银子,也未再接话,只是好心的建议到:“这宅院是不能住人了,不如大人随老奴会宣慰司暂住一段时间吧。”
“不用了,多谢管家好意,我自有安排。”
老管家这才告辞走了。
朱顺看着自家公子平静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公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祁霄上马,说到:“去客栈。”
没办法,主仆几人到了边州最好的客栈住了下来。主子都没说什么,王伯和朱顺也没有置喙的余地,他们对自家公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祁霄洗漱过后,看着桌上黄伯给的包袱,满心期待二人的重逢,连在宣慰司受的轻忽都掩过了。
翌日,祁霄穿戴整齐出了客栈,到了宣慰司,老管家迎了上来,满脸担忧地对祁霄说到:“大人,我家老爷让您去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