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瑾见了如妃的气恼样子,忽而一笑,坚定说道:“君子不欺暗室,臣妇虽是一后宅女子,却也知神目如电,报应不爽的道理!娘娘是君,我是臣,平白的我为何来胡说你?民间有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娘娘扪心自问,您所作所为,就真的对得起头上的三尺神明么?臣妇可以发誓,此上但凡有一句谎言,必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娘娘无愧,自可和臣妇一般发誓赌咒!”
周梓瑾口齿清晰,思维敏捷,有理有据。此前经历的一番惊惧,化成一把熊熊烈火,直烧的她双目红赤,脸颊青白,一张嘴如一把利刃,直刺向上首的如妃,说得如妃哑口无言。
此刻,连皇后都不由暗暗对周梓瑾佩服不已。这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竟然有这番胆色和机敏,那位宿卫统领可算是有福了!
如妃当然不敢发这样的毒誓,又不甘这样被辱。首先便是看向上首的永康帝,她不明白的是,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皇帝,今日如何就这样任一位臣妻侮辱自己?
焦急得眼泪直流,带着委屈和央求跪到皇帝面前,嘤嘤说道:“万岁,祁夫人她污蔑臣妾。臣妾怎么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她自恃没有旁人作证,肆意污蔑臣妾,请万岁替臣妾做主啊!”
永康帝本不欲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的,他应该及时出言调停的,但是没有。
他只是有些好奇,他的后宫里,可没有这样一位敢说敢为、口齿伶俐的小丫头。他还没见过,纵然是生气也这般鲜活美丽的女子!这是一个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小丫头,看着她生气委屈、又怒火中烧的模样,让他已经有些苍老的心,突然有了些年轻的蓬勃冲动。
是啊,还是年轻,年轻才这样的毫无顾忌,如妃——好歹是皇家人!
皇家人做事,都带着些阴暗,比如此刻的自己。因为——
此刻,他更迫切地想知道,屋中的那个女人究竟是不是她!
永康帝看了一眼下首倔强的小丫头,又看了一眼委屈的如妃,这才不轻不重地说道:“好了,既然谁也不能证明彼此的话是真的,这件事便容后再调查。今日调查的是刺客之事!”
如妃听了这话,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当即回禀到:“刺客定是从雅岚宫里跑了。因为万岁要来,怕冲撞了圣驾,臣妾特意让人带祁夫人回避的!却不知祁夫人什么时候便跑出了雅岚宫!”
这话明面上是祁夫人就可能是刺客,其中的深意只有皇帝和皇后听得懂——为何跑了,弄晕了皇帝便跑了!
皇后见皇帝给自己递了个眼色,出言问道:“祁夫人,你如何说?”
周梓瑾冷冷一笑,恭敬答到:“如妃娘娘口称臣妇跑了出来,请问,我为何要跑?我堂堂一个三品诰命夫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要让如妃娘娘用这样一个字眼?还有,臣妇何时要回避圣驾的?臣妇在万岁驾临雅岚宫之前便走了,哪里来的冲撞圣驾,哪里又来的逃跑一说?”
如妃听了这话,可就真的委屈了,“万岁,臣妾真的让人带着祁夫人回避圣驾的!我宫中的侍女可以作证。”
周梓瑾轻哧了一声,“臣妇的婢女可以为臣妇作证。”
“你胡说!”如妃当即指责到。
周梓瑾只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我胡说,难道有了前面的一番波折,你的话就可信么?
如妃显然也明白过来,气得脸色青青白白,说不出话来。现在她才明白周梓瑾刚才为何那般咄咄逼人不留余地,原来是为了此时!
皇后眼见如妃要落败,心中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出言到:“祁夫人既然说出了雅岚宫,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踪迹的!这又是何故?”
“臣妇刚才说了,臣妇和如妃娘娘不欢而散,没人给臣妇主仆领路,然后臣妇便在皇宫内迷路了,周折了好一阵才找到梅林!”
“这么说祁夫人是没有人证为你作证了?”
周梓瑾知道这位皇后娘娘必定也要落井下石的,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如常答到:“禀娘娘,没人为我作证我不是刺客,难道就有证据证明臣妇就是刺客么?臣妇想知道,如妃娘娘话里话外都说臣妇是刺客,请问,这刺客究竟是伤了谁?怎么伤的?臣妇明明在雅岚宫外,为何就一口咬定这刺客便是臣妇呢?”
周梓瑾笃定,永康帝是不愿让人知道他是被药晕了的事情的,这件事情着实伤了身为帝王的脸面。
“这……”皇后也语塞了,不由看向永康帝。她只见皇帝晕了,可不知是如何晕的,这话怎么回答?
如妃此时倒是转得快,出声答到:“刺客欲……欲下药谋害本宫,后来无意中被本宫的婢女发现了!此刻身上一定带着毒药的!”太医说皇帝只是昏迷,没有外伤,只能是迷晕了!
皇后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不说话竟是默许的样子,心中不免惊异。说道:“祁夫人你如何说道?”
“臣妇只是奉召进宫赏灯而已,不知身带毒药作何?满座的夫人,哪一个到了让我用毒的地步?再说,我事先又不知如妃娘娘要召我问话,难道臣妇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成?”周梓瑾语带讥讽,“要是有那般本事,今晚我一定会事先告知如妃娘娘您的宫里要进刺客的!哼哼!”
“你无需狡辩,你身上一定带了毒药的!搜身!”如妃敢笃定,要是没有带着药,皇帝怎么晕的,她又是怎么跑的?
“哼哼!臣妾要是没带毒药,不知如妃娘娘如何赔偿我的名誉?臣妇倒是有这样的提议,只是不知如妃娘娘敢与不敢?”周梓瑾理直气壮,自信满满,“要是臣妇身上搜不出毒药来,臣妇清誉被辱,臣妇愿意一死以证清白,不知如妃娘娘要拿什么佐证自己的观点?也和臣妇一样赴死么?”
“你……”如妃看着笃定的周梓瑾,突然间便没了底气。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没带毒药么?
景宁侯夫人见自家女儿受瘪,上前斥责周梓瑾到:“祁夫人慎言,如妃娘娘千金之躯,如何是你一个三品淑人能比的?”
周梓瑾讽刺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如妃娘娘是千金之躯,就更应该明白什么事情可为什么事情不可为?难道就因为如妃娘娘千金之躯,就可以任意污蔑臣属的家眷么?”
“你……”景宁侯夫人一时语塞,强词夺理到,“这不是正要找证据么?兴许证据就在你的身上呢!”
国公夫人见事态到了生死的地步,上前跪地出言到:“万岁,皇后娘娘,臣妇不赞成搜身!这对女子来说,实在是一种奇耻大辱!况且,祁夫人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就糊了糊涂地被按成了刺客,这样的说法,不足以取信世人!恕臣妇无礼,这样的事情都能任其发生,以后这宫里,臣妇们还来与不来?”
皇后听了这话,不由一紧。这位吴国公夫人可不同于他人,说话还是很有威信的。今日之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