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霄眼内深沉如墨,脸上却是一片平静,片刻后,说到:“君王有召,不得违逆。去就是了!况且,京城内如今形势也是风起云涌,即便是几位皇子一片孺慕之情,他们身后的势力也不见得同意。皇帝不是个昏庸的,皇宫和京畿重地的兵权只要握在手中,任那些人如何上蹿下跳,最后也只能是成为跳梁小丑。我朝武将凋蔽,他……未必不是要培养心腹的意思。”
三人听了这话,心里才多少有了些底气,脸色也和缓了些。
唐良又问道:“那边州这边……”
祁霄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又说道:“我此去情况不明,还不能带着你们,边州这边咱们耗费了好一番心血,不能就这样放手。况且,既然两朝已经撕破了脸,有一就有可能有二,边州的重要性便提到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样,你们先在边州呆着,等我在京城安顿好了,再调你们其中一两人过去帮我。如若我能一个人调停的开,你们便继续留守边州,咱们就京城边州一条线。等大局明朗过后,我再想办法把你们调过去。只是这样必要你们在边州受苦了。你们看如何?”
三人都明白“大局”只得是什么?皇子们挣的头破血流的,不就是储位的位置么。
唐良说到:“我们都听公子的,况且京中虽不是打仗,却比战场还要凶险,离着皇宫越近,危机便越多。我们在边州山高皇帝远,哪里是受苦,是享福才是。只是公子此去势单力孤,岑华又没在,我们不放心!”
邓凡和曹辉也点头附和。邓凡说到:“正是如此!边州要自在多了,只是公子身边还需要几个得力的才好。”
祁霄听了三人的话,欣慰地笑了笑。他的确是这样想的,京城不比边州安稳自在。但是看在外人眼中,却满地的金银利禄,却不知京城的石板路上都浸着血的。三人能如此通透,是自己的福气。也更对三人多了几分信任的倚重!
说到:“你们从营中挑选几个忠心可靠武艺不错的,我先带去。说不定皇帝考察一番再把我放回来也未为可知。”
“如此正好,公子也免得搅进那些是非当中去,凭公子的才智,早晚腾达,何必在意这一两年。”唐良如此说道。
祁霄轻笑。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是自己想平静就平静的了的。想起后院的娇妻,更为难了几分。说到:“你们也事先有个思量,我先回后宅。”
三人都明了,纷纷告退回了军营。他们都没带着家眷过来,如今倒也自在发闲。
周梓瑾早就得了消息。
旨意到了军营后,清猛便把消息着人送回了府里。
阖府听了这消息,不无欢喜雀跃。众人给周梓瑾道了喜,便急急忙忙地布置府里,操持宴席。
周梓瑾也是欢喜的很,府里的连着铺子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了厚厚的喜钱。又连忙派人给周府送了信,周骅让贺伯亲自过来道喜。
祁霄进了府,接受了众人的贺喜后便进了书房。
周梓瑾得知后,虽脸上没显出什么来,心中却忐忑的很,正坐在屋内发呆,不期然一双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抱住了她,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小腹。
祁霄低声问道:“在想何事?今日身体可还好?我的宝贝女儿没闹你么?”
周梓瑾失笑,“你为何认为是宝贝女儿呢?”
祁霄拉过周梓瑾的手放到了嘴边摩挲着,说到:“我想要个和瑾儿一般聪明乖巧的女儿!”
“贫嘴!”周梓瑾轻笑着斥道。略作犹豫后问道,“你……发生了何事?”
祁霄一叹,玩笑道:“我们的女儿要是也和她母亲一般聪慧,这家里的男人都要无用武之地了!”
看了怀里的娇妻一眼,踌躇说到:“我虽然跳了几阶被破格提拔,但是皇帝叫我进京述职,看这意思是要留在京里。”
周梓瑾片刻后才说到:“什么时候走?”
祁霄扳正周梓瑾的身体,对着她的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不能在你身边陪你。我先进京安顿,然后看情况,如若真的是留京任用,我再接你进京。时间不会太长,我放心不下你们。”
“没事!你去吧,我会好好的。”纵然这样说着,周梓瑾的心里还是一阵阵的难受,不由哽咽起来,伏在祁霄的怀中不愿抬头。
那能不委屈呢,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刚刚安定下来的心,突然又提了起来,京城是个是非地,进去了再想出来便要舍得一身剐了!
祁霄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微微颤抖,心里更似刀割一般。轻轻抚着她的秀发,说到:“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我保证好好的,不让你担心,实在不行我就辞官回来陪你。”
周梓瑾知道祁霄心中自有丘壑,不是甘于平淡的一个人。自己不能也不应该成为他的负累。轻轻吸了吸鼻子,赧然到:“我只是舍不得你,好容易我们在边州安稳了,如今又要走了,真有些舍不得。”
祁霄一叹,他如何不知周梓瑾的想法,动容于娇妻的贤惠通达,又深感无奈愧疚。相对于上京,其实他更愿意和周梓瑾在边州先过几年安稳日子。
“谢谢瑾儿!我……”
周梓瑾抬手覆上了祁霄的唇,阻住了那些歉疚的话语,说到:“你我夫妻一体,夫贵妻荣,我知道你不是单为了你自己。放心便是,我在家等你,需要什么尽管派人送信回来,我给你找!”
祁霄不由笑了,打趣道:“我家瑾儿此话让为夫生出些怯懦之感,夫人着实气度不凡!”起身深深一揖,带着些调笑,无赖道:“小生惭愧领受了!”
周梓瑾被他这样子惹得扑哧笑出声来。
夫妻二人也不再说那些扫兴的话,只在一处温柔缱绻了大半日,还是祁霄怕周梓瑾饿着,吩咐彩月摆饭,周梓瑾才被祁霄抱着出了屋子,你喂我一口,我为你一勺的把饭吃了。
皇命难为,祁霄定在五日后进京。
周梓瑾忙着给他打点行囊,纵然是有孕在身,也忙前忙后的好一通指派。
祁霄则是先去了周府,把情况和周骅父子一说,本来高兴的事情顿时便添了几分离别的愁绪。
周骅纵然是辞官回家了一年多,但这二十来年的官也不是白当的,京城里的情况大致也能猜出几分。知道祁霄此去必定受到关注,当然也多了几分危机,特意把祁霄叫进来书房,翁婿二人密谈了多半日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