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达闻言便知道了老汉的意思,抱拳哀求:“要多少都成,一百两!到了京城我让我家主人给你一百两!”
到底也只是个农家老汉,听了这话,便觉欣喜万分,只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未想其中的曲折,痛快说到:“那好,你说话算话,我就搭你们一程。”
刘达此刻真心感激不尽,回头对范鹏喊道:“公子,快来,老丈愿意搭我们一程。”
范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走到了驴车的旁边,见驴车简陋,还散发一股臭烘烘的气味,不由嫌弃地挥了挥手。
刘达见状,劝道:“我的好公子啊,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咱们快走吧!”
范鹏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刘达扶上了车。
驴车慢悠悠地向前走,范鹏捂着鼻子蜷缩在驴车的一角。
老汉心情颇好,还歉意道:“二位多担待,我这驴车昨天刚拉过两头猪。这猪嘛,畜生,哪里知道干净不干净的,在我这车上拉了好几泡粪,这味道就不太好。贵人不知呢,这猪粪可是个好东西……”
拉拉杂杂,老汉说得兴致勃勃,小毛驴慢悠悠,这几十里的路,硬生生走了小一天。
傍晚时分,小毛驴终于停到了侯府门前。
侯府侍卫一见门前停了这样的车架,皱着眉头上来驱赶,“什么人?大胆,敢在侯府门前随意停车,还不快滚。”说着,便上来撕扯老汉。
老汉急忙解释,“我是来送人的,送人的!”
那侍卫一听,更多了厌烦,“混账,我们侯府什么人家,能有什么人坐你的车?就是府里的一只狗,也不屑坐你的破车,快滚!这什么味?快滚!”
侍卫呼扇着袖子向一旁躲了躲,便见车板上躺着的两个人终于坐了起来。
刘达扶着范鹏下了车。范鹏走到那侍卫身边便是一脚:“你个混账,你骂谁呢?”
范鹏都饿了两天了,这力度当然不够,侍卫动都没动,不过听了这声音,便和见了鬼似的脸色惨白。自家公子怎么做了驴车回来了?
那侍卫转身便往侯府里跑,口中喊着:“世子爷回来了,世子爷回来了……”
消息转瞬便被传到了后宅,满脸是泪的崔氏精神陡增,被丫鬟搀着便向外院走来。
前院的范统听了这消息,也是一喜,也急步走了出来。
范鹏和刘达站在侯府门前,觉得自己宛若重生,终于见了天日。激动得半晌没能动弹,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刘达先醒过神来,对着门里还呆愣的侍卫叫道:“蠢材,还不过来扶世子爷回屋,世子爷此次是遭了大罪了!”
众人这才忍者难闻的气味走了过来,扶着范鹏向里走。
身后的老汉见范鹏和刘达二人真的是这高门大户里的人,不由喜出望外,见刘达什么话也没说就要往里走,急忙走过去拉住刘达的衣服,说到:“你们答应给我银子的,现在我也把你们送回来了,快把银子给我。”
刘达回到了侯府,便原形毕露了,伸手推搡过老汉,无赖道:“你这老头,让我们做了半天臭烘烘的驴车,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敢要银子。还不快滚,小心爷打死你!”
老汉也是个倔强的,听了这话,便叫嚷道:“好哇,你们这是翻脸不认账了!说好的,我把你们送回来,你们给我一百两的银子,如今却是要赖账了。”见四周有人看过来,更是提高了声音,“大家伙儿快来看看,这大户人家说话不算话,我把那个什么世子爷送回来了,他们要赖账。还有没有天理了!”
天下从来不缺好事的,有那过路的听了这话,纷纷围过来向老汉打听原委。
老汉是无知者无畏,只是知道这家人是个大户,欠了自己的钱,可没想到叫嚷的后果,有人来问,便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刘达见府门前的人越聚越多,叫过府门前的侍卫:“去,把这些刁民都哄走!”
按说一个小厮,是没有侍卫的等级高的,但架不住这位是世子爷身边得脸的。侍卫听了这话,纷纷上前驱赶路人。
范统见地上抱头痛哭的夫人和儿子,又心痛又气恼,猜也猜的出来,自家儿子定是没干好事,反倒落到了人家的手里吃了苦。
见儿子的手被砍了两根手指,更是怒从中来,现在却不是询问的时候,吩咐道:“快伺候公子沐浴更衣,再去请太医!”
管家领命走了,众人这才簇拥着范鹏母子走了。
范统正要抬脚跟上,便听到府门处大声喧哗的声音,不由皱眉问道:“何事如此喧哗?”
刚从外面进来的小厮看了一眼自家老爷的脸,小心翼翼地回到:“门外一个老汉说他送了世子爷回来,刘达承诺给百两的谢银,后来刘达不承认,府门前围了一圈人,正闹着呢!”
范统怒不可遏,低吼了一声:“蠢材!”抬腿急急向府门走去。
范统到了府门时,大门外乱哄哄一片人正闹得不开交,便给了身旁的小厮一个眼神。
小厮会意,向前走了两步,高喊道:“住手,住手,侯爷来了!住手!”
侯府侍卫听到这声音,纷纷停住了手。人群这才分开了,侯府侍卫一拨,百姓一拨,相持而对,都是虎视眈眈的。
范统见远处的街道上也停了不少的人正向侯府门前观望,皱了皱眉头。又见百姓群里果真有位老汉,脸上堆起一丝笑意和感激,屈尊走下台阶,对着老汉一揖,温言到:“多谢老丈送犬子回来!犬子遭遇不幸,特蒙老丈出手搭救,范某不胜感激!”
老汉打量了范统几眼,见这位像是个当家的,怒气冲冲地说道:“你是当家的?你们这大家业,怎么还是个说话不算数的!答应了老汉我的话,怎么转眼便不认账了?”
范统听了这话,眇了一眼一旁的刘达。刘达见自家侯爷刀子似的眼神,不由向后瑟缩了两步。
范统赔笑到:“都是家奴无知,回头我定狠狠责罚于他。还请老丈息怒,即是犬子恩人,还请老丈府内做客,让在下略表心意!”
老汉听了这话,脸上的怒容少了,却也没领范统的情,不耐烦地说道:“做什么客,我要回去呢!快把银子给我,你们惯会作假,我可不愿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