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点点清醒过来,浑身感觉像是撕裂了一样疼痛。
耳边好像是我爹妈的声音。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突然有种大梦方醒的感觉,脑子变得无比灵光,之前八年的生活片段在脑海中就像放电影一样迅速闪过。
这种感觉就像是水库存了几年的水,今天突然泄洪了,全都狂暴的灌进我的脑子里,那一瞬间,我意识到,我不傻了。
我猛地惊醒过来,睁开双眼,发现我还在躺在山坟乱葬岗旁边,我爹妈全都一脸焦急的看着我,见我睁开双眼,我妈疯了似的一把搂住我,哇哇大哭。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们俩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抬头看着把我搂在怀里大哭的妈妈,有些发愣。
我爹可能看出我的异样了,一把拽开我妈,疑惑道:“牙子,你咋这副表情?不认识你爹妈啦?”
我妈这才仔细看了一眼我的神情,也看出了奇怪的地方,以为我变得更傻了呢,吓得一把搂起自己的小衫,搂着我的头说:“牙子,你别吓唬妈啊,来,吃奶,你最喜欢的。”
我连忙一把拉下她的小衫,红着脸笑道:“妈,我没事,我都多大了,还吃奶。”
这一下,我妈和我爹彻底毛了,瞪着大眼睛看着我。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我扭头一看,咦,这贼眉鼠眼的,竟然又是个道士,不过看着,好像有点熟悉。
我爹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那个道士,急道:“道长,我儿子咋了这是,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道长呵呵一笑,指着我手腕上说:“没看到情人结断掉了么,八年前我跟你们说过,等他跟鬼妻相见的那一刻,就是你们送他出山之时了。你儿子天生凶眉尸牙,一副厉鬼回魂的命,这命既凶又硬,当年我给他配了阴婚,定了鬼妻,再戴上情人结,抑制他的灵性,这样可以让他在你们身边多呆一段时间。”
老道说到这,扭头往山坟的方向看了一眼,续道:“我原以为,这情人结至少可以抑制他到十岁以后,没想到天意不可测啊,这鬼妻跟你儿子,竟然今晚就意外相遇了。再加上鬼妻与那道士争斗,你儿子无意中卷了进去,直接导致情人结断裂,他也恢复了灵智。”
我爹听完,狂喜之下,一把搂住我,颤抖的问道:“你是说我儿子现在不是傻子了?牙子,你认得爹不?”
被我爹这么搂着,尤其我还是一直光腚子呢,实在是别扭的很,可是看着我爹激动的样子,我只好笑道:“爹,牙子现在懂事了,你放心吧,以后不用再大半夜的往姥姥家跑了。”
我爹一愣,突然哈哈大笑,拍了我一巴掌,说道:“果然是我儿子,这么快就替我着想了。”
可能男人和女人思考的问题始终也不一样,我妈看着我,眼圈又红了,不住的抽泣着问:“我儿子刚清醒过来,就要送走吗?晚两年送走不行吗?”
老道士摇头叹道:“老道也不想让你们这么快送走他,但是被压抑了八年的鬼命相格,一旦解放,凶戾命数百倍增强,要是不赶紧走,你们这整个村子的人都得被他克死。”
我爹疑惑道:“送他出去,那不也是祸害别人么?”
老道士哈哈一笑:“送给别人,自然是祸害,送给我就不一样了,老道保证十年之后,还你们一个正常的儿子。”
我妈一听,立刻问道:“真的?十年之后,我儿子就能常在我身边了?”
“道家之人不说诳语。”老道士表情严肃的稽首做礼。
我妈回头看了看我爹,俩人无奈的点了点头。
老道士见我爹妈都同意了,好像也很兴奋,像是捡到宝了一样,立刻说道:“好,今晚还有两个小时到午夜十二点,我们赶紧回去你家里,让牙子和鬼妻圆房。十二点一过,我必须带着牙子尽快远离这里。”
我爹楞道:“跟鬼妻圆房?跟鬼,也能,那个?”
老道士一脸贱兮兮的表情,笑道:“此中奥妙不足为外人道也,此谓天机不可泄露,此等幽冥鬼事,凡人尽量少知为妙。快,抓紧时间。”
我听着老道士的话,心里突然咚咚咚直跳,虽然我不知道圆房是什么意思,可是听老道士的意思,是要跟鬼妻做什么亲密的事好像?
可是鬼妻哪去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山坟之上,鬼妻正站在那里,一双冰冷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咦,好像眼神也不是很冰冷嘛。
哎呀,她居然避开我的眼神了。
我心里激动,就要站起来,哪知这一动,顿时浑身剧痛。
“哎呀,疼疼疼,怎么浑身这么疼啊?”我吃惊的问了一句。
老道士也没理我,招呼我爹道:“赶紧背着牙子,回家。”
我爹二话没说,过来拽着我的胳膊,我妈在后面一托我屁股,顺利的把我扶到我爹的背上。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老道士在后面喊了一句。
我爹背着我大步流星的往回赶。
匆忙之间,我回头看了一眼,老道士好像在往山坟乱葬岗上爬,看来,他是去找鬼妻了。
十几分钟后,我爹把我背回了家里,放在炕上。
他们俩就坐在炕边,看着我满脸的喜笑颜开,好像是想跟我说话,可是冷不丁又不知道该说啥。
我光着腚子躺在炕上,心里这个别扭,虽然现在只有八岁,但是也许是压制的太厉害,我现在的思想成熟的太多了,心里好像什么都懂。
躺了半天,我实在忍不住开口道:“妈,我都老大不小了,你弄个被子给我盖上呗,这光着身子,太别扭了。”
我妈撇了撇嘴笑道:“哎呀,现在长脸了是吧,昨天不知道是谁,还……”说到这,好像突然想到了我就要离开,又没了兴致,一把拽过一条毯子,盖在我身上,长叹了一口气。
我爹摸了摸我妈的头,也没说话。
这气氛有点太沉重了,我连忙开口道:“妈,你放心吧,只要我找到压制鬼命的方法,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或许用不上十年,我就会再回到红旗村。”
我妈眼里又开始泪花花的,用手抹了两把。
还是转移一下话题吧,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叫道:“哎呀,隔壁的馒头婶儿还躺在地上呢吧?”
我妈接口道:“没有,没事了,那个叫陈木华的道长被老道士劝走了,他回去找徒弟的时候,叫我跟过去的,大馒头已经救醒了,正躺家里哼唧呢。”
我爹插口笑道:“这回把她可吓坏了,得哼唧好几天。”
我妈突然回身给了我爹一肘子,狠狠瞪了一眼骂道:“要不要你去给看看?人家昏迷的时候还喊着牙子爹呢。”
噗,我忍不住脱口笑道:“爹,你说,咱家土墙上,是不是都是你蹬出来的印。”
我爹老脸一黑,怒骂道:“小兔崽子,哪轮到你说话。”
我哈哈大笑,突然感觉,不当傻子真特么美好。
我们正嬉笑呢,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老道士远远的就喊道:“老道来啦。”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又开始紧张的狂跳不止。
一想到那个美的让人心神俱醉的鬼妻,下面那一条就忍不住又站起来了。
我爹妈迎了出去,他们跟老道士站在门口嘀嘀咕咕说了半天,之后老道士单独走进屋里,看着我还没等说话,突然发现我下面支起的帐篷,叹道:“天赋异禀,天赋异禀啊。”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纸剪成的纸人,竖起剑指低低念叨几句,直接将符纸贴在炕头。
接着看着我郑重的说道:“牙子,跟鬼妻圆房,一定要遵鬼妻指示,不得行差踏错,一旦有半点错误,万劫不复。切记切记,老道就在外面,如果出现意外,一定要叫老道一声。”
我看老道士表情严肃认真,不由得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老道士在屋子里四处张望了一眼,便走出门口,到了门口,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随手一摇,符纸着起火来,瞬间烧成符灰。
老道捻着符灰,仔细的洒在门槛外侧,做完这一切,关门离去。
屋子里,突然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不对,还有鬼妻,等待着圆房的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