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后山山坳里。
我，我爹，冯爷爷，我姥爷，我们四个围坐在姥爷家的院子里，院子里支了一张巨大的八仙桌，我妈和我姥姥做了一大桌子菜。
而我们几个正在讨论冯爷爷在附近开辟的一片小农场的问题。
我已经把冯秋雅的事跟冯爷爷说过了，冯爷爷老怀大慰，连说没问题，说人多了热闹，哦，不对，鬼多了热闹。
看的出，冯爷爷是真心想要收容馒头婶儿，为了馒头婶儿，冯爷爷准备在山里建个农场，现在又有了冯秋雅，冯爷爷又准备多建几间房，并且决定给冯秋雅和小囡囡建个长生祠，天天供奉。
这决定把冯秋雅给感动的，哭的稀里哗啦的。
可是建个农场不是简单的事，首先选址上就遇到了麻烦，我在道士老头那学到了一些风水堪舆的粗浅本事，这三天里，在我姥爷家附近的山坳里转了好几遍，帮冯爷爷选定了一个风水上佳的位置。
没想到那里竟然是村长刘大胯子家的祖坟，我到现在才知道，不学无术，没啥本事的刘大胯子怎么就这么好运气，当上了村长，原来是祖坟风水护佑的。
这可是个大麻烦，让人家迁祖坟，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另外还有个麻烦事，就是开辟农场，建农庄，立长生祠，这需要一大笔钱来操办。
冯爷爷就是个赤脚郎中，开个小诊所，穷的要命，馒头婶儿婆家本来是很有钱的，不过自从馒头婶儿成了寡妇，就跟婆家也没啥关系了，所以馒头婶儿自个也没多少钱。
这几天冯爷爷为这事，好像老了好几岁，就跑来找我姥爷喝酒解闷来了。
我姥爷倒是挺想帮他的，可是私下里跟我妈和我姥姥一说，这俩人立马反对，说家里所有的钱，都是为了给我准备娶媳妇儿用的。
后来，我姥爷找个机会私下里把这些事跟我说了，问我什么想法。
我当然是说要帮冯爷爷了，我娶媳妇还早呢，再说，娶媳妇的钱，我会自己去赚，爹妈省的那点钱，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算了。
我们四个大老爷们喝了点酒，姥爷也把我们家的决定跟冯爷爷说了，无论如何，也要赞助冯爷爷完成这项壮举。
这事把冯爷爷感动的老泪纵横的，反正村里人也不矫情，冯爷爷说，如果这辈子能还，就这辈子还，还不完，就下辈子还。
我当时也有点喝多了，脑子一热，差点就脱口说出让春芽给我做媳妇就不用还了。
幸好当时脑子里突然响起暮烟的声音：“牙子，你进屋来一趟，冯姐姐有话对你说。”
我赶紧跑进小屋，冯秋雅有话跟我说，也不知道要说啥事。
一进屋，就看到炕上小囡囡张着双臂，直接从炕上飞扑过来，张嘴就叫：“干爹抱。”
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绊倒，看着怀里的囡囡，楞道：“你叫我啥？”
“干爹。”
呃，我特么才十六岁，竟然成了人家干爹了。
暮烟看着我捂嘴轻笑，小声说：“不许不干啊，我可是打了包票的。”
“唉，好吧，我干，媳妇儿都打了包票了那还能不干？再说，小囡囡这么可爱，当干爹也不错。”
说完，抱着囡囡坐到炕沿上，看着冯秋雅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脱离了乔家大院，离开了养尸地，形象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本相。
仍旧是一身简单的旗袍，古典华贵，气质脱俗，美丽的俏脸，媚而不俗，艳而不妖，跟暮烟清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冯姐，感觉气质都不一样了啊，简直美到爆了。嘿嘿，找我啥事？”
我笑嘻嘻的看着冯秋雅，毫不吝啬的夸奖了一番，因为我看得出，暮烟很喜欢这个冯姐姐。
没想到我刚说完，冯秋雅竟然直接朝我跪了下去，倒头就拜。
我吓得赶紧闪身躲到暮烟的身后，急道：“靠，冯姐，我还小那，受不得这种跪拜的，你这是想折煞我啊？”
暮烟也没想到冯秋雅会这么正式的跪下磕头，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说：“冯姐姐，不用这样，牙子是个真性情的人，不受这些虚礼。而且牙子还小，更不是挂牌的道士天师，你不用这样。”
冯秋雅点了点头，重新坐好，泪光盈盈的看着我说：“牙子，我也跟着暮烟妹子叫你一声牙子。秋雅已经是个死人了，没法还了你的大恩。所以只能以其他方式补偿你。”
我一听，靠，这话头怎么感觉不对味儿啊，我又不是冲着感恩或者补偿救你的，这种话我真懒得听，赶紧放下囡囡，挥手说道：“打住，冯姐，你跟我接触时间长了就知道我是啥人了，什么补偿或者报恩的事就甭说了，我还得去喝酒那。”
说完，转身就要走。
冯秋雅急道：“牙子，你听我把话说完，那就不说报恩，也不谈补偿。姐想再拜托你一件事。”
我扭头看着她笑道：“这就对了嘛，说，啥事，冲着我这宝贝干闺女，啥事我都帮了。”
冯秋雅眼圈一红，却微微一笑，接着把囡囡脖子上的玉坠摘了下来，又从暮烟手里拿过另外那枚一模一样的玉坠，把两枚玉坠凹凸的部分一卡，竟然严丝合缝的互相嵌在一起了。
她把嵌在一起的玉牌塞进我手里，我吃惊的看着玉牌，好像是个游鱼的形状。
“冯姐，这玉坠给我做啥？”
“牙子，民国那会我和我丈夫两家的亲人就都已经没了，不然我们俩也不可能带着剩下的家人举家北迁。北上的时候，虽然散尽了万贯家财，但是真正值钱的东西，全都秘密运到了北方。散出去的钱财，不值十分之一。”
我听到这，心里一惊，之前冯秋雅讲他们家北上的那段经历时曾经说过，为了举家北迁，把家产变卖，打通了好几路大小军阀，这才安全北上的。
那个时候，那些军阀可都是蝗虫吸血鬼级别的，能把他们都打点舒服了，那得多少钱啊？
可是这还不到他们家财产的十分之一？
直到这一刻我才震惊了，这钱粟一家，累世做古董商人，到底积累了多少财富啊？对我来说，恐怕完全就是天文数字。
冯秋雅看着我继续说：“秘密运来北方的钱物，全都藏在长白山下，一处隐秘的山坳里，那里挖空山体，修建了一座地库。那座地库是专门请人以修建陵墓为名，设计了无数机关陷阱。而这块玉璧，就是开启大门，封闭机关陷阱的钥匙。”
还真是聪明啊，把钥匙一分为二，这样就减少了被盗的风险。
这么一想，当初钱粟也真是挺疯狂的，跟凌三眼一见如故，竟然把钥匙就送给凌三眼了。
“牙子，现在明白了么？我们钱家，冯家，已经彻底没人了。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变得毫无意义，但是对你来说还是很有意义的。或许这就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当初我丈夫把他那一半送给了暮烟的爸爸，而你现在成了囡囡的干爹，这一半我就送给你了。至于这笔财富你想怎么花，我不管，就算你捐出去，我也无所谓了。”
听完冯秋雅的话，我心脏一阵咚咚狂跳，我是个俗人，怎么可能不喜欢钱，更何况现在冯爷爷正面临着资金压力呢。
或许这也是冯秋雅听到了我们在外面讨论资金的事，所以才把这笔巨额财富送给我了。
她是想让我来支配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