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雨中狂跑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的十分钟还是在山坡上不断往上爬的,当看到远处山林中露出一角黑色的木屋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种程度的长跑,还真是有点累。
不过还好,这一路跑过来,因为没有被雨浇,并且气血运行加速,身上之前被浇湿的衣服,已经靠体热给烘干了。
“不累吧?”暮烟突然在身旁轻声问了一句。
声音好温柔啊,我回头冲她笑笑,说道:“小意思,之前跟道士老头在山里住的时候,每次下雨,我都要跑进山里疯狂发泄一下,不然跟那个骚性的老家伙一起八年,会把我憋疯的。”
暮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像自从这次见面以后,她笑的次数变多了,跟小时候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大不一样了。
“下雨还进山狂跑,你这是发泄么?简直跟神经病一样。”
暮烟大眼睛一翻,瞪了我一眼,可是我心里还是喜滋滋的。
好,去找老乩婆,看看是不是能有个好的结果。
又走了两三分钟,来到山腰那栋黑色的木屋前,我仔细打量了一下木屋周围。
木屋整体乌黑,也不知道用啥木头搭建的,四周稀稀落落的几根钻天杨,树龄至少应该都有百年以上了。
木屋背靠黑风岭,一条山间小溪从背后深山里流出,沿着木屋门前弯弯曲曲形成一道s型,从一侧山体蜿蜒流下。
木屋前面用篱笆围了个园子,整个园子里种了大片的向日葵,门口拴着一只大黑狗,看起来很凶猛。
山间雨落,山腰这里寂静悠然,这要是弄个摇摇椅坐在窗口,听着雨声,抱着媳妇儿,说点荤段子,调节一下气氛,再玩个寻宝游戏,那该有多完美啊。
想到这,我指着面前的木屋篱笆院对暮烟笑道:“媳妇儿,要不等处理完你的事儿,咱们也找个风水圣地,盖个小木屋,种一片菜园,养只大黄狗看家,在屋里放一张巨大的床,怎么滚都不会掉地上的那种,然后我们……”
“想的美,现在花言巧语,等你到外面的红尘世界里走一趟,看到更多的真正的女人的时候,恐怕转头就把我忘了。”
暮烟突然打断我的话,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我。
我被她说的一愣,这种情况我还真没去想过,因为我一直也没机会走出山里,到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去开开眼界,难道外面的女人,还有比暮烟更漂亮的?
可是就算漂亮,那也不是我的啊,暮烟也操心操的太远了点。
我正想开口安慰她几句,突然小木屋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
门口走出一个俊俏后生,长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看不出年纪,我甚至都看不出男女,一头短发,应该是男的,可是这脸长的也太秀气了,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不会是女扮男装的吧。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门口的小哥突然开口笑着说道。
呃,虽然我没上过学,但是这句话老头儿教过我。
“小哥开门迎客,不亦君子乎。”
我随口胡诌了一句,人家开口打招呼,我总不能木呆呆的不说话啊。
哪知我这顺嘴胡咧咧的一句话,竟然让门口那小哥噗嗤一声,掩嘴一笑,白嫩的手遮住嘴,居然还翘起个兰花指,这绝壁是个女孩子。
“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门外,还是进屋里来?”
“呃,当然要进屋,不知道老乩,呃,老婆婆在家吗?”
呼,差点说顺嘴了,这要是当人家面喊出老乩婆,不知道会不会放狗咬我。
那小哥眼睛一眯,好像又想笑,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走出来把大黑狗牵到一边去,还奇怪的自语:“今天煤球怎么这么乖,看见生人都不叫一声。”
这大黑狗叫煤球,还真挺形象。
我回头看了一眼又变得木无表情的暮烟,估计是她把那只黑狗给吓住了。
暮烟现在给我的感觉,好像比厉鬼还高一等级,那已经到了鬼煞的级别了,她身上的凶戾气息,连最通灵的黑狗都不敢乱叫。
小哥把黑狗牵走之后,冲我一笑,说道:“进来吧,奶奶等着你呢。”
我一愣,奇道:“你奶奶难道未卜先知?竟然知道我会来?”
“哪有什么未卜先知啊,奶奶一直坐在窗口看外面的雨,你像个疯子似的从山下跑上来,奶奶自然看到了。”
这小哥看来很爱笑啊,话没说上十句,可是已经对我笑了快七八次了,难道我今天很好笑?
我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老乩婆听说性情古怪,不知道会不会待见自己。
整理完了,我抬脚就要往里走,突然身旁的暮烟说道:“那房间我进不去,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转身走到山腰一侧,看着下面树林,默不作声。
啧啧,这鬼媳妇儿,难道还为刚才的话别扭呢?
算了,办完了正事,出来再安慰她。
因为有外人在,我也不好跟她交谈,只好叹了口气,以作回答,接着就进了黑色的木屋。
屋子里很干燥,很凉爽。
可是屋子里黑咕隆咚,外面天阴的本来就很暗,这屋里其他的窗户都挡上了窗帘,唯有面向山下的那个方向的窗户是透着光的。
一进屋,正面一个巨大的仙家法相,我是没看出到底是哪个仙家,青面獠牙,张牙舞爪,腰间挂着个红皮大鼓。
供奉桌上,摆着两盘水果,一碗白米,米上插着三根木香。
仙家法相正上方,一个黑色的牌匾,四个金色大字,太上天坛,这名字霸气,可是这字写得真不咋地,像母鸡在地上扒拉的。
木屋左手边是个巨大的书架,书架后面有一道门帘,门帘后应该是一道门户,不是卧室就是厨房。
右手边有一张八仙桌,靠着窗户放了一张巨大的摇摇椅,上面盘膝坐着个老太太,正瞪着一双灰白色的眼睛看着我。
这老太太真老,脸上的褶子已经快赶上沙皮了,呃,抱歉,这么形容不太好,我只是想让各位想象一下,皮都松到这种程度了,感觉至少也得一百岁开外了吧。
我姥姥今年有六十多了,可是也没老成这样啊。
一进到这屋子里,就有种压抑感,说不出是哪传来的,也许是那个恶形恶状的仙家法相,也许就是这个人老成精的老乩婆。
“奶奶好。”我冲着老乩婆弯腰打了个招呼。
“嗯,来啦。”
声音沙哑,慢条斯理的。
“坐吧,来找老婆子啥事?”
老乩婆指着一旁的小木凳,示意我坐下。
我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小哥,他又冲我微微一笑,这回离的近了,我特意看了一眼他的喉结,尼玛,竟然看不太明显,说有也像有,说没有也像没有。
这可真让人纠结,我感觉我的注意力都快被吸引到这小哥身上了。
坐下以后,我挠了挠头,决定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吧。
“奶奶,我想问问白莲教的这种邪法符箓,能不能帮我看看。”
说完,我把那张小纸卷递给了老乩婆。
老乩婆一听白莲教这三个字,浑身一震,看到我拿出纸卷,直接一把抽了过去,皱着灰白的眉毛,双手颤巍巍的一点点打开了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