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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失去灵魂者

月亮皎皎,星空璀璨,清澈的溪水向前流去,倒映出一缕弯月。

月亮下,一个透明的半圆形结界由地筑起,以小溪为中心,笼罩着附近一百平方米。

结界上,一道道枝形闪电在结界不同的地方闪过,带起一阵阵空间扭曲。

这神域的确叫作天领,如千樱雪说得那样这个神域既能够攻击,又能防御,是一个不错的神域。

而开启这个神域的那个男人正叼着一根枯草,双手枕头,在结界里面的边沿处的一片空地上躺着,沉沉睡去。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甜美的笑容,幸福而又迷人。他作梦了,是一个美梦。他梦到了他的老婆孩子。他并不担心有人会侵入这,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千樱雪站在一块冰凉的青色岩石上,手握着一支萧,她在吹萧。这是一支绿色长萧,萧声优优扬扬,流逛着四周。萧上还刻着两句诗,用粉色的粉刷了一遍。这两句诗刻得龙飞凤舞,很明显就看出这是出自大师,却又微显悲伤。

回樂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这是母亲临终那一刻给她的,让她有心事时,可以以萧声代诉,把心事倾诉于自然万物。千樱雪一直都很喜欢这支萧。每当这样的晚上,她总会在月亮之下、岩石之上,临靠小溪,吹萧。十一年了,母亲是在她七岁时去世的,至少父亲,早死了,在她出世之时,说是给仇人杀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吹什么,只是随便吹吹,手指总是喜欢摁在F调的吼上。

她不介意多一个人在身边,就好像大海不介意多一滴水,森林不介意多一棵树般。她始终是独来独往的主,把自己锁在一个世界里,即使是与她同行的人,也觉得与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她喜欢沉默,也习惯沉默。沉默时与一个哑巴没有什么差别。她喜欢不理会别人,冷漠时就如极地中的一座冰山,谁也不能改变。

琴域城·任家

苏信素披着落夜的那件白色外套,独自一个人行走在微宽的长走廊上,简简单单的凉鞋踏着走廊的一块块大理石上,“塔,塔,塔……”声在慢延响去。柔和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显得更加美丽、迷人,可惜此时,没有人来欣赏她的美,就好像一个完美开屏的美丽孔雀却独自呆在园子内般,显得寂寞与孤独,也带着数不尽的忧伤色彩。

落夜离去了,他应该是回自己的房间了吧!苏信素默默想着,不知觉中走到了一个亭中。这亭子如一般亭子没有什么差别,亭的旁边也有一口不大的池塘。池塘已经结冰,把整个池塘的表面都覆盖了一层又一层薄薄的硬冰。但池塘中却种着一些荷花,生得十分旺盛,密密麻麻的。这种荷花是一种变异荷花,又常年受药物的滋养,具有十分强的抗寒能力,被称为冰中王荷。池塘中应该无鱼或者说即使有鱼也看不到。

苏信素看着这层层硬冰,忽然想,每个人的一生里都会遇到某个人,喜欢上他(她)。有些人在合适的时间相遇,就好像是在春天遇到花开,于是一切都会很好,他们会相恋、订婚、结婚、一起生活、生小孩,还会白头到老。而有些人在错误的时间相遇,就好像是在冬天看见浮上冰来换气的鱼,鱼换完气后就会沉到冰下,再也看不见,结界什么都没有。但能说在春天中遇到花开是对的,而在冬天中遇到冰下鱼是错的吗?其实不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就能克制自己不喜欢那个人吗?是不是仍然会用尽了力气想去接近,想尽办法去掩饰自己,甚至伪装成另一条鱼。

她想,她也会。关于一百多岁时的记忆早已被兄长封印住。她是族中的高级祭司,是不能被儿女情长所困的。在记忆被封印期间,惟一能让她去努力寻找他的就是一件一直“锁”在她心中的事。那件事就发生在某个夜晚,她无意开启了一间秘密,无意得到了一本封面是淙黄色的书。那本书记载了她与他的一切。她简单不敢相信自己会有一段如此凄美的时光。她一直把这些事深埋在内心深处。

如今书中所记载的事已经被确认,她的那段原本被封印住的记忆也获得了解封了。她知道了,她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可她的心却一直都在痛,那一句“我明白,我会等你的。”说出来真的很艰难好不容易才找到,却又如此。不是她不想等,龙族一直都深居于世界的东南一隅,一直与世隔绝着,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般。族中的规矩也显得十分严历,自己好不容易出了一趟,或许不够一个月就要回去了!等!苏信素真想无奈摇晃着脑袋,要等多久时间啊?四个月吗吗?他如果他与兄长的绝战中死了又怎样?难道还要等他的下世的来临吗?遥遥无期,也不知能否再相遇!如果他胜呢,他还会像以前那样爱自己吗?她不知道,她真得不知道,这一直都是个迷啊!想到这一点,两行热泪不由从双眼中流落。

……

好不容易才找到,难道自己那么轻易就放弃吗?不!等,赌上自己的一切与一切,即使没有任何机会,自己也要等下去;即使没有任何结果。自己也要等下去,自己已经不能再失去了!

“在想什么?”亭的另一边,李子颜背贴着一条柱子,看着手中的书,淡淡地问道。这本书是关于幻术的,他想了解一下。

“没,没,没!”李子颜的话把苏信素从另一个虚幻的世界拉回了现实。她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垂下头,并没有去望李子颜,从怀中取出一条白色的手帕把脸上擦掉。然后,露出一个笑容,一蹦一跳走到李子颜面前,望着李子颜的脸蛋,说,“李大少爷,天都黑了还看书啊!对眼睛不好哦!你应该回房间看才对!这样才能好好保护双眼啊!……!!!”

苏信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了一大倒关于“要在明处看书”的好处与“怎样保护好双眼”的方法。李子颜没有去理会她,只是垂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偶尔冲苏信素点点头。他在“情”这一方面远远胜于一脸脸瘫的落夜,他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那是在加入玄门第四年的某一天,他那时恰巧再过十八岁的生日,风流的校长带领着一群穿着雷丝带的师姐师妹万里迢迢地给他过生日,开生日晚会。生日晚会便开在抡月阁旁边的一间茅房内,十分热闹。抡月阁是个十分特殊的地方,绝对禁止非抡月阁守护者与非有关人员进去。那一晚,他认识了她——学院当时的校花虞姬。他俩一见钟情,迅速发展成情侣关系。然后,就是轰轰烈烈地谈着恋爱。可二个月后,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突然间没有任何理由地离开了学院,这段恋爱也随着宣布结束。

…………

李子颜自然知道苏信素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如果再去提她与落夜的事恐怕会使她内心的伤口裂得更加厉害。女人嘛,都是这样的,说什么无所谓、不在乎,其实这些都只是假话,内心或许都已泪流不停,碎落一地。

他坚信着这一点。等苏信素终于把她这一段又长又臭的话说完后,才轻轻翻过另一页。他根本看不入,“你好像我老爹啊!真啰嗦!”

“为什么是老爹而不是老妈呢?不是说世上只有妈妈好吗?”苏信素愣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她本来以为李子颜会好好安慰她一番,即使她也不想再提这件事。

李子颜的脸一下子变得阴沉,仿佛能从中挤出一滴滴墨水似的。沉默着,没有说话。

半响,苏信素好似意识到什么,脸上缓缓出现一丝丝笑容。然后,越来越显灿烂,仿佛一朵正在灿开着的花。

她说:“其实爸爸妈妈都一样好啊!对不对?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肯定是啦!我们的李大少爷长得又帅,又那么求上进,谁见谁不爱啊!”

苏信素慢慢说着,显得有些小心翼翼。她也算一半个孤儿,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死了。是兄长把自己带大的。说这话时,她的心又无意中被刺了一枚细细的锋利长针,好痛,好痛,真得好痛。她望着李子颜。她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什么啦?难道他没有妈妈,或者……

李子颜的脸显得更加阴沉,一字一吐地说:“我没有妈妈,只有一个老爹。妈妈在我出世时,就难产死了!我本来有一个哥哥的,后来失踪了!至今也没有任何线索。”

他咬了咬嘴唇,目光变得空洞,握住书的五指变得越来越用力,把书给弄皱!

“哦!哦!对不起!”苏信素连忙道。随后垂下头,把声度也降落了八百度,好像蚊子在叫,“我并不胜于我!我只有一个哥哥,父母都死了!”

“没,没什么~”李子颜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子会有如此的人生。随后他轻轻拍了拍苏信素的玉肩,笑着说,“没关系啦!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我们忘了这些不开心的事,不管是什么,好不好?即使是前一刻才发生的不快乐的事也统统忘记,好不好?你是现代人,现代人就应该向前看,别回头,好不好?”李子颜轻轻刮了一下苏信素那好看的鼻子,轻声道,“好不好?”

“嗯!”苏信素冲李子颜使劲点了点头。她明白李子颜那句“即使是前……好不好?”话所包含的真正意思,自然与那个她日日夜夜想找到的男子有关,那个人自己是落夜,面瘫帅哥。

“嗯!”李子颜伸出了左手,“看来,我们可以参好双亲亡人组了!呵呵”他微微翘起嘴唇,露出一丝如弯月般的笑容,看上去却比哭还要难看。

“你不是还有个父亲吗?双亲亡人组?不对啊?”话虽这样说,苏信素还是伸出了左手,与李子颜的手相握在一起。那一瞬间,她好像触电似的,身体在抖擞着。她真切感受到李子颜体内竟有一股不是混血应拥有的力量,而是属于龙的力量啊!而且,那股龙之力竟充斥了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常年打交道的。难不成眼前这男子也是龙?不,不,不,绝不可能。龙是种很特别的动物,同类之间的距离只要不超过二十米灵魂深处便会产生共鸣。很明显,她与李子颜之间并没有产生这种共鸣。那到底是什么会事?难道是力量传送吗?那为什么会显得如此熟悉,难道是他,不,不,不,绝不可能。

“我妈妈在我出世时难产死了,我哥哥后来又失踪了。难道他俩不是我亲人啊?所以说,我也是双亲亡人组中的一员啊!只不过只是暂时的而已,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一定会。”李子颜的左手骤然加重了力气,握得苏信素那软若无骨似的小手在清脆响起,也把苏信素从深思中拉了回来。

“哎,哎呦!你弄痛我了!”

凌霸觉得很不对劲,一股危险感源源不断地钻入他心中。他猛从洋溢着幸福气息的睡梦中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咽了一口水,双手反撑地,透过头顶那半透明的结界网,望着半空中。在半空中飞翔的东西着实让他大吃一惊,那丫头也不知何时就飘悬在结界之外的半空中,手还拿着一支长萧,垂直向下。把萧当打狗棒用吗?凌霸可以对天发誓,他真真真得头一次遇到这些在天上飞的怪物,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就好像大石头沉下大海般,艰苦咽下着吐沫。

轻微的扑籁声在回旋着,仿佛是暗夜中有无数双翅膀在拍打着降落。

“是,是鬼鸟吗?”凌霸仰望着半空中,脸色变得苍白,瞳孔在放大。他话中所说的那些天上飞的怪物指的自然不是拿着萧的千樱雪,而是一群飞行物。他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是,是鬼鸟!那群魔兽中的怪物……怎,怎么会这样?

那群喜欢汲取人的精魄血气、随着死亡气息迁移的魔兽中的怪物,怎么会、会来到这里?

凌霸呢咕了几声,那半透明的结界上那一道道骤然加速,轰然轰击着结界外半米内的空中,带起的空间扭曲显得更加犀利,密密麻麻。整个结界的安全指数瞬间提高了几十倍,可千樱雪却而在结果外,与那群魔兽中的怪物(下面简称魔物)对屹着。该怎么办?凌霸眉头紧翘着。他真想站起来,冲飘悬在半空中的千樱雪喊一声,叫她回到结界内。但他在害怕,脸是苍白如白纸的,身体是颤抖不停的。不要和这群魔物对抗、不要……这群传说中不老不死的魔物,身负着黑色的双翼,形如十岁孩童般,每每与黑夜结伴而来。传说,这种让人闻风色变的魔物来自另一个世界,百年来曾制造过多起震惊整个世界的无情屠杀,包括一个拥有领土足足是世界人类领土十分之一的【砂之国】在一夜间的灭亡和北约国的息心城人口瞬间的离奇失踪。

后来,人类三大帝国——苏尔耿邦、北约国与乌尔国的百万联军领命出动共剿鬼鸟。这些鬼鸟虽然不够百万联军强大,却从百万联军手中存活了下来。但这群魔物却因为受到人类帝国的严厉管束和强大力量的压迫而不敢公然露面、不敢再明目張胆地杀人。然而,这几十年来,每当人类领土任何一处有大规模的杀戮和死亡,它们便好像赴一场盛宴似的成群结队赶来,在尸体上吹呼歌舞,汲取刚死去的人那尚未完全消尽的灵魂。而人类帝国的百万联军屡屡出动却总是无功而返,人类帝国为了避免战斗力的消耗,维持现在与鬼使之间的和平局面,到最后也默许了鬼鸟这样的行为。只要鬼鸟不再大规模地袭击人类,便不再阻止它们享用战场上的尸体。

一百年前的那场人类世界大战的每一个大规模死人的战场上,每到黑夜来临的时候都能看到这群魔物的踪影。它们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吹呼,享用着它们的盛宴。

只是在这一百年来没有再发生过较大的战争,整个世界一直都维持着和平的局面,鬼鸟也自然好久没有出现过,逐渐被人们遗忘。因此,在凌霸这一代人看来,鬼鸟就成了老人们口中与神族一样的久远传说。

然而,却在如此风平浪静的夜里,那样诡异的魔物居然会重现于人世!这些鬼鸟,百年来连人类帝国的百万联军也无可奈何,更何况是自己呢?不,不……

凌霸真怕会招惹来这些魔物。他还有老婆孩子啊,他不能死,他说过要给他们幸福啊!他相信他自己的结不会那么容易被这些鬼鸟破掉!这些鬼鸟也肯定察觉到了自己,它们对灵魂的感受能力胜于绝部分生灵!逃吧!顶多就是多消耗些力量,应该能一边逃跑,一边用结界保护住自己。可无论他怎么对自己说,老婆孩子重要,逃了再说。他的心依旧无法横下来,自己说过要保护飘悬在半空中的那红发丫头的。不行,绝不行,绝不能失信!可应该怎么办啊?自己一出结界那么必死无疑啊!那丫头的神域不是属于空间转移的吗?而且,她还好似很熟练似的。逃吧!她会没事的,想想你的老婆孩子吧,他们正等着你回去啊!你不是说要给他们幸福吗?那逃吧!她会没事的,不用担心的。脑中有一把邪恶的声音在对他喊着,循循利诱。可脑中也有一把带着善良光环的声音在回旋着,这是好思想。

他那对立的“好”“坏”思想在不停争吵着,想要把对方击败,让凌霸听随于自己的命令。“好”思想自然是要他守信,不能抛弃那丫头逃走。“坏”思想则与“好”思想恰恰相反,叫他要逃,老婆孩子胜于一切,守信这丫有屁用,命都有可能搁上啊。

千樱雪飘悬在半空中,长长的红发在顺风向前飘扬,微微遮住脸庞,却让人觉得美得惊心动魄。啊!不知有多美啊!一双双黑色的羽翼把她湮没。羽翼下,一張張孩子的脸湊了过来,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对着拿着萧的千樱雪指手划脚,还呼朋引伴,“啧啧,看啊……她的灵魂真是罕见过,好像包含了千千万万的灵魂般,啧啧,咬她一口,啧啧,后果不敢想象的好啊!……”

“对啊!对啊!吃了她,吃了她,我口水都流了,吃了她,吃了她……”一个鬼鸟忍不住地汩汩流着口水,孩子般的小脸尽是一副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咬千樱雪一口的表情,渐渐向千樱雪逼进。

“别,别动她,幽凰姐姐还没有来,谁也不许动她。”在那个鬼鸟身旁的鬼鸟急忙拍动着背后的双翼阻止那个慢慢向千樱雪逼进的鬼鸟。其实她自己也早以难以控制流着口水,也是一幅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咬千樱雪的表情。

凌霸仰头看着半空中的一幕幕,急得冷汗直滚。该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啊?唉!……

一双双黑色的翅膀如同海洋般,密密集集。而那群带着五彩羽冠的孩童状的魔物在微微笑着,纷纷湊了过来,在议论纷纷。然而有着孩子面容的这些魔物,双眼却是茫然无表情,宛如一个空洞。整个眼球那是全部的漆黑,好似是曈仁占据了整个眼球似的,看不到半点的眼白。

神话传说中,眼球全黑者,代表已死之物或者失去灵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