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宜主商量好了要表演的舞蹈和曲子以后,宜主便笑着说道:“皇上,我与妹妹商量了,给皇上和诸位姐姐表演一支《凤求凰》。”
皇帝偏着头,略有玩味的说道:“司马相如的《凤求凰》,不是男人向女人求爱的吗?”
我说道:“虽说是司马相如做这首词的目的是向卓文君求爱,但是对于词赋,流传于后世之后,总是会有不同的注解,臣妾愚钝,不能将司马相如的情感完全表达出来,但是今日,皇上便是臣妾的勇气,臣妾愿意斗胆一试。”
皇帝俊面上挑起一个邪邪的笑容,淡淡的说道:“呵,既然如此,那你弹吧。”
很明显,从头到尾,这位皇上便是一个看戏的人,而我要做的就是让他这个看戏人喜欢我演的戏罢了。
想当初司马相如为了追求卓文君,做下了这一首感情炙热的《凤求凰》,后来二人的感情传为一段佳话,有很多才子为了追求自己心爱的女子,纷纷将《凤求凰》谱成各类曲子,而琴曲是流传最广的一种。
只是这《凤求凰》本就是男人作词作曲,本来其中的透着一种刚烈炙热的情感,一般女子是不能弹出这种感觉的,所以皇帝才会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来,而我,偏偏要在此时,给众人一个惊喜。
我,要在皇上以及众人的面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宜主站在舞台中央,笑盈盈的看着我,又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鼓励,希望我们之间的默契还在。
我的手妇上琴弦,初始,琴声婉转连绵,而宜主轻盈起舞如同一只凤从幽谷中,慢慢寻觅; 随着我的琴声越来越高昂,宜主的旋转的越来越快,柔软的衣袖随着旋转而起舞,绚烂之极;我的琴声逐渐舒缓,仿佛是一只凤遇见了它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如同一个男子遇见了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二人缠绵悱恻,宜主柔软的腰肢轻轻地扭动,灵动但是又不放荡,最终琴声渐渐地低下来,却也透着欢快,我的琴声慢慢的停止,仿佛是不愿意打扰那幸福的一对凤凰,宜主的舞姿也随着我的琴声,舞姿慢慢的停下来……
等到我和宜主的表演结束了,大家似乎还陷入我和宜主的舞曲之中久久无法回神,周围一片寂静,许久许皇后的掌声才响起,大家也都跟着鼓掌,班婕妤笑着说:“皇上,以前只听说昭仪的舞跳得美妙绝伦,今日一见,竟觉得是天仙子下凡尘了呢;宓妹妹也更是难得,竟能将这曲子演奏的丝毫不输男子的情感呢。”
皇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宜主,说了句:“飞燕的舞果然是最好的。”
我心中一笑,皇帝你终究还是没有耐心了吧。你若是心里没有一丝的感觉,当着这么多的人,也应该礼节性的赞扬我一下,班婕妤都已经夸赞了我的琴弹得好,偏偏你只夸宜主不夸我,这不是摆明了想要掩饰什么吗?
很明显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已经引起了皇上的注意。不过,我的心中,还是在疑惑,皇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天空中的蓝色甚是美丽,夹着丝丝的白云,在冬日的天气里,也算是难得了。
皇帝看着宜主还是单薄的站在风里,过来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将宜主包裹起来,宜主本来身子就比别人淡薄,那宽大的斗篷更是将她衬得让人怜惜。
这样的宜主,即使是女人看见了也会不由动心,更何况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没有什么“节操”的男人!
皇帝拉住宜主的手,跟许皇后说道:“今日宜主不顾天寒,为皇后表演了一曲绝妙的《凤求凰》,功劳甚大,依皇后看该怎么赏?”
许皇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满,我心中暗笑,她本想借今日的事情来羞辱于我们姐妹,向大家表明我们不过是阳阿公主府的两个舞姬,出身低贱,却没想到,皇帝龙颜大悦要封赏宜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样的许皇后还真是可悲,可叹,更是可笑!身为后宫之主,竟然毫无容人之量,这样的人肯定是坐不稳自己的位子的。
我看了宜主一眼,使了个眼色,宜主心领神会,仰起头可怜楚楚的看着皇帝说道:“皇上,能够为皇后娘娘和各位姐姐献上一曲是宜主的荣幸,宜主怎的还敢讨封赏呢?”说完还很适宜的打了一个喷嚏。
皇帝将宜主搂在怀里,说道:“都冻成这样,皇后还要说什么,朕今天就要封赏宜主,从即日起,宜主的封号为‘飞燕’,以后只有‘飞燕娘娘’,没有赵昭仪!”
皇帝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赌气一样。听琼朱打探到的说,皇帝今年已经是三十有二了,但是因为生活优越的关系,我看他竟不像是三十岁的模样,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六七。
如今他当这人众人的面说话,竟像是孩子闹别扭般的。许皇后见皇帝这样,只得说道:“皇上说的是,臣妾这就拟旨,昭告后宫。”
皇上说道:“朕累了,都回去吧。”那种语气威严不可侵犯,昭示着他的帝王地位,仿佛刚才的那一点孩子气根本就是眼花了的幻觉。
皇上说完就牵着宜主,不,现在是飞燕娘娘了,两人浓情蜜意的当着众人的面走了。
许皇后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走过来,笑着跟我说:“妹妹今日册封大礼,怎的有这般做姐姐的,竟在妹妹大喜的日子里抢人。”
我只是莞尔一笑:“皇上喜欢姐姐,是我们做姐妹共同的荣耀,都是身在后宫侍奉皇上,只要把皇上侍奉的开心了,就是我们姐妹们应该共同高兴的事情,其实无关乎谁侍奉呢,”
我说话的时候一直满脸笑意的看着皇帝和飞燕远走的方向,仿佛是自言自语,说罢,这才装作意识到在皇后面前失言了,说道:“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多嘴了。”
皇后不屑的勾起嘴角说道:“不想到这阳阿公主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养出来的舞姬都是这般的懂道理,不知道公主是不是别有用心呢!”
我笑着说道:“昔日我们在阳阿公主府的时候,公主就时常教诲我们,虽说是舞姬,但是在女子的德行上面,也该要以皇后娘娘为表率,所以嫔妾虽然身微却不忘修德行。说起来,嫔妾是应该感恩皇后娘娘的表率呢。”
许皇后被我一番话堵得,说是要发火,却也没有缘由,而且她那样的人,也并不是那种压不住脾气有什么事情就上脸的人,所以,只是端庄的笑说:“倒是难为宓婕妤这么用心了。”
说罢便转身走了,我和琼朱也就一块坐着步辇回去了。如今我正式的册封了,也就和班婕妤享受了一样的待遇。
琼朱走在我的身旁,很是不平的说道:“娘娘, 您说‘飞燕娘娘’也是,怎么偏偏在今个抢了您的风头,皇上他……”
琼朱还未说完,我便打断说道:“住口,姐姐能够得宠,是我最该高兴的事情,皇上宠爱姐姐,那也是给我的荣耀,若让有心的人听了这话去,要是传到姐姐的耳朵里,你让我和姐姐的姐妹感情至于何地?”
琼朱闷闷的说道:“那个女人跟娘娘一样,想的这么宽……”
我心中明白,我不在意,只不过是因为皇帝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如果是我心中所爱的人,他若是跟别的女人这样亲昵,我心中肯定是不会好受的吧。
琼朱又说道:“娘娘,还别说,您的那一曲《凤求凰》弹得还真是没人能够比得上,正如班婕妤所说,即便是一个男人,也要输您几分的。”
我听这话心里高兴,只说到:”是一位故人教的,他的琴技是极好的。“
其实这个故人,就是富平侯张放,当时我们在山里相处的那两个多月,虽说平日里面总是吵吵闹闹,但是终究过的还是最清闲最轻松的。
张放问我可会琴棋书画什么的,我说这些技艺都是来取悦别人的,我才不要学这些呢。
张放当时一反往常的玩笑,说道:“合德,这些东西要看你怎么看了,有些人用这些技艺作为博取荣华富贵的资本,有些人却用这些去陶冶自己。”
“你说的自然也是没错的,这些都是取悦于人的,但是你自己可以选择取悦的这个‘人’是你自己还是别人。”
想到这里,不禁感到一丝苦涩,取悦自己还是取悦别人终究是由不得我自己的。
那一日张放牵着我的手,那种愤怒的眼神,他说:“本侯亲自扶您上辇,以示皇恩浩荡。“
我那天还在误会是不是因为他对我也怀着我对他的那种情意,所以才会愤怒,今日倒是明白了:他是那种向往平淡生活的人,最是不喜欢宫中和官场上的这些尔虞我诈,想当日我们在山中过的那种日子是最美的,而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进宫,我身上承载着他对那种简单生活的向往,所以那一次,他才会那样的愤怒。
可是,只要这里的天下,一天是皇帝的,我们的命运就永远不会握在自己的手中,这就是命,这既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