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泽寒嘴硬着，但是一抹淡淡的笑容，却是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他的脸颊。
他不知道，封老爷子在看到他的微笑时，内心的满足就好像是一阵和煦的春风，融化了那些多年累积于胸腔之中的寒冰。
如此温情的场景，老人已经很多年没有机会置身其中了，之前封泽寒的任性一直让他难受，但是今天，这样的遗憾终于渐渐的烟消云散了。
封老爷子一贯能将自己的情绪抑制得很好，所以即便是心中高兴的不行，他的脸上也没有喜形于色的意思。
“你先出去吧，我有话和小小单独说。”
封老爷子冲着苏小小招了招手，女人顺从地坐到了离老人不远处的椅子上。
“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说？”
“这是我跟小小的秘密，跟你没有关系，快出去，不要在这里碍眼！”
封老爷子对封泽寒的任性很是不满，但是男人显然没有遵从老人嘱咐的意思。
“爷爷就跟我说两句，一会儿我回去就告诉你，赶紧出去吧！”
苏小小也开口做出了承诺，男人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小小……”
封老爷子担心苏小小真的把自己接下来的话透露给封泽寒，所以语气中带上了不满。
“个放心吧爷爷，这叫缓兵之计，咱们的悄悄话，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苏小小调皮的冲着封老爷子吐了吐舌头，老人刚才的严肃也在女人古灵精怪的动作下，变得无影无踪了。
“小小啊，你是个好孩子，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的出现，恐怕我到死都不能跟自己的孙子团聚。”
封老爷子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不是一个好爷爷，我不慈祥也不温和，阿寒那孩子对我心存不满我理解，其实他这些年的委屈我也都知道，我对他苛刻也是想让他变得强大，毕竟只有强大的人才能把控局势……”
老人映在烛光里的双眼中，带着些晶莹的光芒，他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就好像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中，难以表达。
“爷爷，您别这样，为什么要说这么伤感的话，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苏小小被老人这样的反应弄得很难受，她实在是很难接受这个骄傲的老人，突然之间变得这样感性。
“怎么可能呢。”
封老爷子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紧接着从书桌的一角处拿出了一本书。
“这本古籍是我珍藏了很多年的，里面对泡茶的技术有着很深刻的解释，每个内容都十分详细，现在转赠给你，希望你好好研读。”
苏小小双手接过老人的书，那薄薄的一本小册子，放在手中的时候却是如此的沉重。
“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苏小小冲老人郑重地说着，她眼中的坚定让封老爷子的心中充满了感动。
莫名的，一阵眩晕袭击了封老爷子的大脑，让他不得不暂时闭上眼睛才能稳住心神。
“爷爷，您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苏小小站起身子，想要上前查看老人的情况，但是却见封老爷子伸出了一只手，做出拒绝的动作。
“我没事，就是有些困了，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爷爷，您真的没事吗？我看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出去！还要我说几遍？！”
封老爷子的语气变得不满起来，苏小小不敢打扰他，只好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站在门口的封泽寒一直没走，他担心有人会发现屋中的异样，所以一直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好在，他们今晚的行动在夜色的掩护之下，进行的十分顺利。
“怎么样，那老头儿跟你说什么了？”
封泽寒一见苏小小出来，赶紧压低了声音问道，但是苏小小皱着眉，有些不安的看向了面前的男人。
“没什么，就是送给我了一本书，只是……”
苏小小再一次不自觉的回过头，门已经被关上了，但是她好像还是能隔着门板，隐隐的看见屋中那个脸色苍白的老人。
“只是什么？”
封泽寒看出了苏小小的不对劲，所以紧接着追问道。
“我总感觉爷爷的身体好像有点虚弱，但是他一直说自己没事。”
“你也感觉到了？我也跟你有同样的感觉！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封泽寒说着就要返回屋中，但是却被苏小小及时的拦住了。
“你别进去了，爷爷说他想一个人呆着，咱们再去打扰他又该不高兴了。”
苏小小对于老人刚才的那声呵责还是心有余悸的，所以拉着封泽寒离开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屋中的封老爷子，正在接受者人生中前所未有的折磨。
他不是军人出身，虽然曾经服过兵役，但是和军人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再加上周宇森的毒药给的计量很足，那些毒素日久天长地侵蚀着他的器官，使得恢复的可能性都变得虚无缥缈。
是的，封老爷子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那样，躲过这次的劫难。
那些交给封泽寒的血样，也并不是抽取自动物的，而是他自己身体中那些包含着毒素的血液。
封老爷子颤抖着从枕头下面，取出了一个棕色的小瓶子。
肌肉的严重萎缩，让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十分吃力，每一次的拉扯都让他感受到清晰的疼痛。
那感觉，就像是被几百辆卡车，从身体上碾过一般难熬。
他轻轻地抖了抖药瓶，有两粒白色的药片应声而出。
那是掺杂了强效兴奋剂的药物，这种药即便是没有疾病的时候吃也会有很大的副作用，而他现在使用，也无疑是要对自己的病情雪上加霜的。
但是封老爷子知道，如果自己不吃这药，就要痛苦的、缓慢地在折磨中死去，与其如此，还不如撑到能把真相和盘托出的那一天。
这样自己即便是死掉，也不会再有什么牵挂了。
药片没有糖衣的包裹，显得很苦涩，可是相比之下，封老爷子觉得自己内心的感受就更为苦涩了。
他已经快要想不起来，自己在得知每日的饮食中，都被人投放了毒药之后的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