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魔系列符篆?”我听得满头雾水,“听着像个在电视上打广告的名牌似的。”
“当然喽。”李吉一本正经地点点脑袋,“诛魔系列的符篆,辟邪系列的护身符,驱尸系列的玉牌,那是赶尸派的三大品牌啊,它们在黑市上畅销得很,品质相当有保障。现在可是商品经济时代,哪怕在阴阳道上,大门派都在垄断市场。金文、金虎,你俩对真正的阴阳世界了解太肤浅了。别总以为我们都是活在鬼蜮世界中,实际上这个群魔乱舞的鬼怪世界异常的精彩。”
我深以为然,叹了口气:“我是偏僻小地方来的,没啥见识,以后还请李吉老哥你多指点迷津啊。”
金虎也耸耸肩膀:“我的前半辈子,从来都没跟阴阳道上的人有任何交集,直到……去了那个被说成男人禁地的村子,唉,这才好像噩梦缠身一样,接触到了一系列的诡异怪事,彻底卷入了这场风波中。”
“哪儿?”李吉一怔。
我赶紧敷衍过去:“一个闹鬼的荒村罢了。”
金虎也闭嘴不提桃花村的往事,毕竟,对任何男人来说,因为贪花好色而栽了跟头这样的糗事都是耻辱,谁也不好意思提起。
“嗯,反正是个该死的鬼地方,我这辈子都懒得再去了。”金虎也附和着说,但他说这话时脚尖翘了起来,眼也下意识地往下眯缝,可见很有撒谎的嫌疑。
这话他说得有些言不由衷,毕竟当初桃花村里的那些美人,他也是痴迷得要死,否则又哪会泥足深陷,险些丧命?如果再给他一个重温那些美艳胴体的机会,难保这厮不会继续犯蠢地沉沦其中。
“我们诡事局,近期也接到几张订单,都是关于诡绣的。”李吉讪讪地看着我,弱弱地辩解,“我可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才故意说不去鑫诚幼儿园的。真的是有生意必须做。我们诡绣一脉,既然已经脱离风水局了,当然得重新竖起大旗,自立门户,广交朋友把人脉圈子弄起来,我也是为了咱们诡绣的未来着想嘛。李叔的在天之灵看着咱们呐。”
我心中鄙夷,这个杂碎把话说得冠冕堂皇,然而当初迫害李叔时,李吉可没少掺和,而且因为李叔藏私,不肯把真材实料的东西传授给他,他私底下没少诅咒和扎小人。
当然,现在李吉好歹算我的一大帮手,又忠心耿耿,我就和颜悦色地点点脑袋:“诡绣一门的未来,就全指着你了。好好干吧。你多接几单生意,把诡绣技术磨砺出来,也算是对咱们诡事局的贡献,而其余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就成。”
李吉终于是嘘了口气,在桌上泡了一壶浓茶,忙前忙后地替我们张罗,大概是想以此来弥补心中对我们的亏欠感。
没多久。
我轻易就将所有的资料浏览了一遍,果然如李吉所说,鑫诚幼儿园的定位就是一家提供高档优质服务的托儿所,档次很高,口碑很好,本身也的确很是干净透明。
他们近期唯一的恶性新闻,就是有一批家长反映,说是幼儿园孩子的合照中,会多出一个陌生的孩子,问他们自己的娃娃,都说在班级中从未出现这样一个人。
问老师们,他们也都说自己从未教授过他。
然而,却也有一些学生说,他们曾经在班级后面看到过他。这个孩子会静悄悄地站在窗口外,看着玩耍中的小朋友,一副很寂寞的样子,一动不动。
“也就是说,这个鬼婴也没造孽,对吧?”金虎将资料甩到一旁,纳闷地摸摸鼻子,“那为何闹鬼事件传得沸沸扬扬呢?既然没出现恶性杀人事件,最多算是个徘徊着没有离开阳间的孤魂野鬼罢了,根本就不算一回事嘛。”
我摇摇脑袋,叹息着道:“这个家伙露面得太频繁,而且,关系到孩子们,自然会牵涉到更多的敏感神经。何况,鑫诚幼儿园中固然是暂时没出杀人事件,但是,据我所知,就在周边的一些街道,却有些孩子离奇失踪了。”
“失踪?”
金虎微微色变:“不会是有人贩子在猖獗地作案吧?根据咱们从南山养老院里翻找出来的账目,那些魔神道余孽,一直都在给好几批人贩子提供资金,让他们帮忙寻觅一些有特殊灵异能力的孩子,绑回来就能得到魔神道的巨额悬赏。”
“哦?那就有意思了。”我淡淡一笑,蕴了一份肃杀之意,森然道,“倘若又是魔神道在背后捣鬼的话,那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了!南山养老院已被连根拔起,而且,咱们也从那件事中得到了一桩额外的好处。”
“啥?”金虎一怔。
我指着桌上的手提电脑,打开一个百度贴吧的网页,输入账号,登陆一个普普通通的ID,然后对着它道:“就是它!这个曾经P了一张假图,爆料在南山养老院中藏匿着干尸的账号。我们本来是让黑客抹去了所有的信息,免得查询到我们,毕竟,当初咱们是让苏糖糖P了一张假图,用的是烽火戏诸侯的伎俩。如果那批被咱们用假图骗来的人发现真相后,必定会勃然大怒,去人肉账号的主人,然后将他乱刀分尸。然而,误打误撞的,南山养老院中居然真的有干尸!”
“哦,我懂了。”金虎恍然醒悟,一拍脑壳,“你的意思是,这个账号已经有权威了,很多阴阳道上的大佬都认识。所以,我们随时可以靠它故技重施,再上演一回烽火戏诸侯的戏码,重演南山养老院的那一幕。”
“没错,你小子一点就透,孺子可教啊。”我给他斟满一杯茶,点点头,“所以说,咱们手中又额外多了一张底牌,根本就不怵魔神道余孽那些杂碎。”
这时候,从窗户外却传来一句虚无缥缈,听上去极其空灵,似乎是从邈远处传来,但又在耳畔听得很清晰,有些陌生,却也带着一丝熟悉感的话。
是一个柔媚的女性嗓音。
她幽幽地问:“真的吗?”
我不禁勃然色变,霎时感觉到寒意袭来,而玻璃窗上居然冻结了一层冰霜,屋内作为摆设的鱼缸中,迅速地出现结冰冻裂的纹路。
金虎打了个寒颤,哆嗦着拢紧衣领,骇然地看向门口,眼神直勾勾的,仿佛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
我循着他的眼神望去,也是毛骨悚然,从脊背到手臂,密密麻麻地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夜。
凌晨一点整。
破旧荒凉的老城长街上,昏黄破烂的路灯下,一台轿子正四平八稳地向我们缓缓走来,而那些轿夫们脸色木讷,眼神空洞,仔细去看的话会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瞳孔,两只眼中只有一片漆黑。
他们的脸像是敷了粉一样,白得恐怖。
手脚僵硬,呈现出诡异扭曲的动作,向我们缓慢走来。
他们路过的地方,寒意和煞气都犹如潮汐般疯狂涌动,所有植物瞬息枯萎死去,宛如死神降临。
那是一乘花轿,就是古时候黄花闺女出嫁时乘坐的那种,它出现在这个时代本就很是怪异,何况还有那样一些僵尸般关节僵硬的轿夫,一步三晃。
我跟金虎手脚冰凉地看着走来的轿子,心中都涌起一丝恐慌。任凭是谁,在深夜的街道上看到这一幕,应该都会吓破胆的。
“轿子里有人吗?”金虎哆嗦着问,嗓音颤抖不已。
我攥紧右拳,左手已经塞入口袋中,握住了《通灵笔记》:“当然有,而且,应该是个跟我有一面之缘的老朋友。”
“金文先生,别来无恙啊。”轿中的女人带着一丝浓烈到化不开的恨意,阴瘆瘆地道,“我们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能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做到这个份上。早知如此的话,想当初在那座荒村时,我就该斩草除根!”
“祭魔人小姐,您当初已经是下狠手了,可惜我吉人自有福佑,侥幸逃出生天了。”我淡淡笑笑,而她也从轿子中走出,赫然正是魔神道的祭魔人——青瞳!
她噙着一丝阴森冷笑瞪着我,冷艳精致的脸蛋,仿佛是聊斋中的聂小倩那样的女鬼,浑身带着冰冷杀意,直逼我的脑壳。
“魔神道余孽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下露脸,就不怕被我们直接除掉吗?”金虎很不爽地冷哼,攥紧一柄匕首,显然是打着刺死她的主意。
“就凭你那点雕虫小技?”青瞳嗤之以鼻,一双凤眸瞟向金虎的右手。
金虎也是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已被拆穿,紧接着他就惊骇地撒手,只见本来该握着匕首的掌心,居然飘落下一撮枯萎的长发,匕首竟是离奇地不翼而飞!
在祭魔人这样的魔神道精英之下,金虎果然毫无还手之力。
我叹了口气,问道:“你是来为南山养老院中那批被剿灭的魔神道余孽报仇来了?”
“你竟然是最先杀入南山养老院内部,而且堵死了他们的退路,将我们所有的教友全部围在了里面。”她眯缝双眼,“你究竟是如何办到的?”